苏稚听在耳里,便更加笃定了,甚至好几次劝闻人椿:“你能稍微坏一些吗?”
她只是苦笑。其实那些狠话“信不信我杀了你”
,“巴不得她明天就死”
,“这人活该下阿鼻地狱”
她也会说,只是落到实处,于她而言难于登天。
做个坏人大抵也是天赋。
“她便是苏稚?”
霍钰忽然凑近,附在在闻人椿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他心急,没顾好分寸,闻人椿被他的贸然惊得退了一步。
“是。”
她沉默了一秒,想到霍钰的野心,又把想说的咽了下去。
霍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将目光都移到了苏稚的脸上。他就那样怔怔地站在原地,雪一片一片落满他发梢,少年气质中染出一种沧桑,烧出一股炙热。
等苏稚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发现霍钰当真是入了迷一般瞧着她,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羞红立马浮满面孔。
当真是好看,比系岛所有男人加起来都要好看,苏稚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苏稚,这便是我家少爷。”
瞧两人起了旖旎,闻人椿默默退到两人身后,轻声开口打破宁静。
“噢!噢!噢!噢!我知道的。”
苏稚还没缓过神,扭过头,纵使对着闻人椿也在傻笑。
闻人椿便赔着笑扬起眼角,哪怕她心里已经飞进了无数只蚊虫,很小很小的那一种,正成群结队地啮着她的心。
“我姓霍,单字一个钰。”
霍钰自报家门。
苏稚还没弄懂是这个玉还是那个钰,嘴巴就走到了脑子前头:“我叫苏稚!”
她音调轻快极了,听着就知道从未有过烦恼。闻人椿总觉着,像她这样的人进了戏本子里头,都是主角的命。
霍钰冲着苏稚点了点头:“小椿常常提及你,这些时日多亏你好心接济了。”
“应该的。”
苏稚晃了晃脑袋。她素来觉得此事不值一提,许是她那位宋人师父总是在她面前念些佛啊经的,让她将见死不救直接当成作恶。
“而且小椿也在我们宅中做工啊!陈大娘方才还夸她呢,说小椿吃得少干得好,替我们宅子省了许多钱呢。”
闻人椿听闻,连忙自谦摆手。
“原来如此。”
霍钰若有所思地看着积雪,原本的石子路几乎全被盖住了,只剩一片灼人的白。他颧骨处微微触动了一下,又说:“如今我的伤也好了大半,不好再躲在这屋中做个闲散人。听说你曾拜过一位宋人师父,不知还想继续研学吗?”
苏稚似乎同那位宋人师父情谊不浅,脸上青葱无知忽然收起了大半,不过很快她又笑了,清脆道:“好啊,小椿常常夸您诗书精湛,我求之不得呢!往后我便称您为霍师父吧。”
“既如此,可否借为师一些力,陪我在这雪景中走走?”
霍钰微微弓背,不远不近地礼貌伸手,眼神却是欲说还休,像是上好的鱼钩。
苏稚不敢细瞧他眉眼,低着头借出前臂,由他搭着。
若是霍钰真心待苏稚,也算一段相配的佳话。
闻人椿识相地跟在不远处,从他们的背影中,她好似已经看到白头偕老的动人。
似是有些嫉妒。
似是不该嫉妒。
自那日过后,苏稚隔日便会跟着霍钰来学水墨写意。因男女有别,苏稚遣人辟出了一间单独的书屋。那屋子造得极好,四面临窗,光追进来,风雪却吹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