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将来王氏重新掌家,她也动不了寿安堂半分,更别提老夫人身后还有一个她不敢惹的国公府。
正因为知道这些,对于王氏的归来,容华才没有太过担忧。
这些天,容华白日都在寿安堂,陪着容老夫人一道置办嫁妆,得空了两人就像往日一般聊聊家常。至于学管家一事,这些年她跟在老夫人身边耳濡目染,需要掌握的也早就会了。
容英嫁的是罗家,将军府虽不像一般世家那般规矩多,但也是高门大户,该懂的一样也不能落下。
想到这一点,老夫人一得空就会命人去请容英来。教了几次之后,发现容英时常心不在焉,慢慢的老夫人便歇了心思。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也不好勉强。
容英确实心不在此。不说王氏才回来,她要开解照顾王氏,便是整日得空,她也不想学这些。原因无他,她对罗成毅并未完全谅解。
夜深人静时容英时常会想,倘若她不是容家女儿,抑或是那日张嬷嬷并没有碰巧遇见她,那现在她会在哪里?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罗成毅是否会去凤鸣山找她?
有些事情经不住往深了想。即便她带着满腔爱意来,一旦深想下去,也忍不住心生怨怼,更别提中间还横亘着那吃尽苦头的几个月。
是以自那次校场见过面后,哪怕罗成毅日日递消息来,她也不肯再见他一面。若不是这次承德帝心血来潮赐婚,罗成毅怕是还有的苦头吃。
因着憋了一股子气在,容英又岂会为了罗成毅,甘愿学自己不喜欢的事!
王氏在庄子里待了那么多天,回来后容煊又对她极其冷淡,她心有余悸不敢再闹幺蛾子,成天“养病”
,一时半会倒也算安生。
表面的平静终究是假象。
得知容煊派人去请容英养父养母后,王氏心慌意乱到差点装不下去。好在去凤鸣山的护卫并没将人带回,她才算放下心来。
得到消息的容英急急忙忙赶到书房,顾不上对容煊行礼,也没注意到早她一步到的容华,径直走向护卫:“我爹娘轻易不出山,怎么会没找到人?可是找错了地方?”
“属下按照小姐说的位置,找到了二老居所,但里面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属下四处打听,才知二老在不久前出门寻小姐去了。”
“寻我?”
容英听后后退一步,懊恼道:“离家这么久,我早该想到爹娘会出门寻我的。眼下也不知他们去哪儿了,若是早点送消息回去就好了。”
容华是从漪澜院一路跑过来的。一路上,她都在想父母是什么样子,见到她会不会高兴……
这十几天,她心心念念地就是见他们,没想到接二连三的阴差阳错。如今倒是好了,连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难道她们之间的亲缘真就这么浅?
如此一想,容华心里不免有些发堵,还有些遗憾。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出来,和容煊说了几句话后便回了漪澜院。
入了秋,旁人的院子早已满目萧条,可漪澜院里四处飘散着桂花香,不同品种的菊花开得如火如荼。
容华歪坐在榻上,盯着窗外的姹紫嫣红怔怔出神。厨房里的小丫鬟端了盏燕窝来,见屋内静悄悄的,杵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银珠注意到门外情形,又看了眼自回来后便情绪低落的容华,想着左右也不知怎么劝慰,还不如让姑娘吃点东西转移注意。
她朝门外招了招手。
待小丫鬟走近后,银珠接过燕窝,声调轻扬道:“姑娘,该吃燕窝了。”
容华收回目光,侧头看了眼银珠,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她接过燕窝,笑道:“任何时候都要吃饱睡好,还是银珠姐姐懂我!”
见容华一扫之前的低迷,银珠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夫人说的没错,她们家姑娘心宽,多大的事在她那儿转一个弯就没了。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月底,离指定的婚期不剩几天。
大清早,容老夫人就将容华喊去了寿安堂。一到寿安堂,容华便看傻了眼。
厅堂内,地上、桌上到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奇珍异宝,好些东西她没见过,但稍稍一瞄她便知道价值不菲。
小心绕过这些东西,走到老夫人跟前,容华带着疑惑道:“祖母,您把东西全搬出来,是要清点库房吗?”
安嬷嬷手里正抱着一红木漆盒,闻言忍不住笑道:“姑娘,老夫人这是在给您添嫁妆呢!”
见容华惊讶地望过来,容老夫人点点头,“之前为你们姐妹俩置办的嫁妆皆出自府上,现下该轮到祖母单独给你添嫁妆了。”
老夫人指了指满屋的珍宝,“这些都是祖母的嫁妆。祖母一把年纪用不了这些,今日就将它们全数赠与你。有了钱财傍身,日后即便永定侯不予你体面,你也能照样过得好。”
说完这些,不待容华有所反应,老夫人从安嬷嬷手中接过红木漆盒,不容拒绝地塞到容华手上。
“盒子里都是农庄和房屋地契。长安街有几个旺铺收入不菲,掌柜的卖身契也在里面。你拿去收好,日后用的着!”
容华睁大眼睛,视线在被强塞到手中的红木漆盒和老夫人之间来回转。从进屋到现在,她的脑子仍旧懵懵的,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这样倾其所有地给予怎能不让人震撼!
日头一点点上升,阳光透过窗棂倾洒进来,照在容华的手上和身上,融融暖意将她层层包裹。
从出生到现在,她享受到的爱远比吃的苦多!正因为爱,她不可能尽数收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