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和八小姐互看一眼,分家后她俩手头有点小钱,想找可靠的投资,因此对什么都存了份心。谁知蒋七这小滑头嘴巴很紧,看他说说笑笑,尽是些不相干的。
八小姐拿扇子抵着下巴,“姑父和大哥还在说事,你跑出来跟我们闲话,不怕回头姑父骂你?”
蒋七光笑不吭声,但八小姐看他表情知道吓不着他,不觉有些扫兴,转头叫了六小姐去看餐桌的摆台。她俩一走开,蒋七递了个信封给明芝,明芝不接,“有话当面说。”
“友芝给你的。”
蒋七解释。明芝这才收了,刚要拆,蒋七不让,“回头再看。这会和我说说话。”
他朝里面呶呶嘴,“好不容易清静了。”
明芝低了头,捻着糕点喂鱼。远处的锦鲤仿佛得了信,一窝蜂冲过来抢食,喁喁地凑在一起。小鱼被大鱼挤在外头,蒋七把一块干点掰成小块,远远扔出去,让那些小鱼也吃得到。
“上次我跟你讲的,是真心话。”
明芝茫然地想了想,不记得他说过什么。
“要是你想读书,我这边可以帮你想办法。就算不读书,先出来也好。”
见明芝垂眼只看鱼,蒋七急道,“你得有个打算,不然时间不等人,木已成舟就难办了。”
明芝拍掉手上的碎屑,拿毛巾擦了手,“不劳费心。”
蒋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忍着气劝说,“别跟我闹别扭了,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明芝虽然知道他不过一腔热情,抱着拯救弱者的想法天真地对自己,当不得真,但终究是好意,倒不好随便打发。于是她正色道,“多谢关心,但我没有任何委屈,是我自己愿意嫁给大表哥。”
蒋七张口结舌片刻,毕竟年少,一时间下不了台,愣在当场。明芝心下不忍,可想来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不说,就让他觉得无趣好了,省得多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八小姐握着扇子转出来,“两位,你们静悄悄的,我还以为你们走了。赶紧过来用饭,姑父和大哥已经去了陪老太太用饭,姑父说饭后要赶回去,七哥你利索点,我家大哥最厌恶慢吞吞的人。”
她看看明芝,侧头又笑道,“不过明芝你放心,他对你不一样。”
八小姐的打趣没起到缓和的作用,蒋七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就往里走。明芝则慢吞吞地站起来,“我刚吃了点心,有点撑,先回去了。”
真把自个当大嫂了。八小姐握着扇子看明芝走远,不由得哼了声,还不是个可怜虫,一辈子当摆设的货。
明芝回了房,拆开友芝的信。
“明芝吾姐见信如晤,”
友芝的字隽秀有力。明芝眼睛莫名地一热,她歇了歇才往下看。
在信里友芝说近日家中事务甚多,父亲不必说,大姐整天忙着青年会和妇女会的救助灾民工作。放晴后天气返热,病菌滋生,几个年幼的妹妹先后病倒,母亲劳累之下身体也有不适。在这种情况下她任性妄为,也是仗着家人的疼爱了。然而她实在不能接受父母的观点与行为,自徐仲九之后他们竟又安排了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人选:蒋七。
她决定离开,自力更生以取得自主权。
明芝急急展开第二页,但第二页只有寥寥数语,是她对明芝的祝福。最后她说,“逃家此举,吾非一时冲动,汝不必以吾为念。为免多事,化去此信为佳。”
怎么办?
明芝不假思索,蒋七肯定知道友芝的去向!她匆匆奔向临水轩,那里只有六小姐她们,“梅城来了电话,姑父听了,饭没吃完就回去了。”
蒋七跟着一起走了。
还能找谁帮忙?明芝一时间只想起徐仲九,她要打电话给他,请他派人手去找友芝。
但是,“徐县长下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