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白染血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他红着眼睛看向轻歌,万千言语都如鲠在喉,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像是个被审判的囚徒,等待他的是连忏悔都为奢侈的
苍白余生和凉亭上那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你不是要看小舞吗?”
轻歌忽而攥住了他衣襟,将他一把提起,拽到了凉亭之上,“看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啊,这就是你的小舞。你们兄弟二人的事,你作为长兄不去解决,你自
以为是的退让和良善害死了你所谓的此生挚爱。多年以来你浑浑噩噩度日,你混沌掉自己的脑子时,你为楚城痛苦时,可有想过她?”
楚长歌看着小舞的尸体和再也睁不开的眼睛,浑身都在颤,脸庞白到毫无血色。
他疯狂地摇着头。
是他害死了小舞。
是他的软弱和无能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是他的逃避和退步,辜负了最爱他的女子。
“小舞……”
他的手还没碰到小舞,就被轻歌丢了出去。
轻歌双手温柔地将小舞抱起。
“咳,咳咳咳……”
楚长歌像是被抽掉了生机,趴在地上咳着血。
他抬起头时,看到少年袖袍堆积之下的雪白腕部,除了血迹外,还有莹莹生辉的翠环镯。
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小舞母亲留下来的翠环镯。
那年,春日里的风,都是新泥的气息。
女孩咧开嘴笑得天真烂漫,纯粹无邪的眼睛,比三千世最珍贵的宝石还要好看。
她说——
“娘亲说过,等我长大了,就把这镯子送给我的夫君。”
这不可能!
楚长歌似乎想到了什么,呼吸加深,浑身颤动的频率和度更是猛增。
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流落听雪楼的小舞,芳心为夜魔君怦然而动?
“她……”
“她不爱你了。”
轻歌残忍地道出了事实。
“她这一生太过凄苦冰冷,我会把她葬在最炽热的地方,她的后事不用你来费心。”
“楚长歌,人死如灯灭,三千世再无第二个小舞。”
“她不恨你,不怨你,不论这世上的人如何对她,她都笑之以对。”
“可恨老天无眼,让祸害留千年,让好人尸骨未寒。”
“你走吧。”
“……”
“可你是女子啊!”
楚长歌歇斯底里地说。
“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这世上可有哪一条律法,人这一生已经够苦了,难道连灵魂的自由都要被剥夺吗?那这个糟糕的世界,不如不要!”
少年抱着尸体离开。
楚长歌跪在地上,仰头出了悲鸣。
满头黑披乱在肩,他颓废萎靡的忘掉了曾经的意气风,眼里只剩下一片灰败。
心里最后一道心火的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决然。
小舞走了。
带着他的心走了。
带走了他最后的兄弟之情。
“楚城。”
楚长歌疯癫又极端,耷拉着头,眼睛里在凌乱的丝之中暗闪着嗜血的红芒。
“哥哥,真是谢谢你啊。”
他萎靡的笑,笑里藏着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