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也是锦绣华服,璎珞步摇,襦裙的布料鲜嫩又娇贵,经不起在杂草中拖曳,鄯鄯正撩开身周乱草,怕草刺将这华贵的裙子划破。
“长留。”
春天微笑着朝长留招手。
父子两人蹲在乱草之间,不知说着什么,脸上俱是温柔的笑容见到眼前人,李渭慢慢支起腰背,眸光温和,长留却是惊喜,几步奔上前,兴奋的牵着春天的衣袖:“春天姐姐,你怎么来了!”
春天伸手比量比量眼前男孩的身高,已经到自己下颌,弯眼笑:“好似长高好多呢。”
“姐姐太久没见我。”
长留仰头,踮起脚拉近和春天的距离,言语颇为骄傲,“我长高了好几寸,去年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好厉害。”
春天笑,“再这么长下去,可能明年就要超过我了。”
她将手中竹篮在碑前放下,三叩逝者,将纸钱香烛从篮里取出,笑道:“娘子要是看到长留已经这么高,一定很高兴。”
“爹爹说我能和他长得一般高。”
长留将香烛摆好,对着李娘子叩首,“阿娘阿娘,你看,春天姐姐也来看你了。”
“你怎么来了。”
李渭将手拭净,上前来,堵住风向,将春天手中纸钱烧起。
”
家里没有人,黄婶说你们带着香烛出门,肯定是来看李娘子了。”
火光点点,映衬的她眉眼分外婉约平静,春天低声补充了一句:“前两日阿娘生病,我守着她,所以来的晚。”
李渭停顿片刻,嗯了一声:“没什么。”
复又问:“薛夫人现在好些了么?”
春天点头:“好多了。”
李渭嘱咐长留:“带着姐姐去旁边坐会,爹爹把活儿干完。”
长留连连点头,拉拉春天的衣袖:“姐姐,这里草乱糟糟的,我们跟娘亲说一声,去外头玩。”
李渭忙了小半日,将李娘子坟茔修葺一新,听着不远处长留和春天鄯鄯的说话声,取出素酒,祭洒在坟土之上,而后半蹲而下,沉默的注视着碑石,抬手拍了拍。
长留和春天再回去看李渭,见他独坐在墓碑之前,两手沾满灰土,半搭在膝上。
他脸色平静,眸色沉寂,似乎无悲无喜,显得面容如刀刻一般,凝固成石,荒草、坟堆、蓝天、冷风、皆是他的衬托。
那一刻,春天心想,我真的没有办法放下他。
“爹爹,你累了吗?”
“嗯,有一点。”
李渭起身,“再和你娘说几句,我们回家去。”
春天默声从袖内掏出一方帕子递给李渭,瞥瞥他沾灰的手,李渭摇摇头,并不去接帕子,捞起自己的袍角,低头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祭扫完毕,一行人往回走,身后长留和春天一言一语的说着话,言语清脆又有趣,他牵着追雷在前,在坊门口同春天道:“进去喝杯茶吧。”
春天抬眼望天色,犹豫了片刻,长留拉着春天的衣袖:“姐姐,去家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