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戚敛了眉眼,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雨水便顺着他的脖颈融进衣服,看得江晚儿觉得口干,脖颈绯红一片。
连戚靠近半步,半错身与江晚儿一起站在伞下,两人身影交叠,向议事阁的方向缓缓而行,江晚儿看着叠在一起的影子,害羞地勾起了唇角。
到议事阁的时候,伺候的宫人已经准备好了滚烫的姜茶给他们驱寒,赵之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臣殿前失仪,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实在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也老了,经不起折腾。”
江晚儿坐在主位,心里冷哼:老东西提前卖惨?这可是她在龚氏跟前用剩下的。
“赵大人若是觉得自己不行,那就把尚书的位置尽早让出来!”
嘉宁捧着姜茶,看都不看他:“旧宫修缮你都能修塌喽,要你何用!”
嚯,看来涉及到芮宸,嘉宁是逮谁龇谁啊!
江晚儿把挤出来的眼泪默默收回去,作壁上观。半夏托着托盘进来,她侧身小声吩咐:“哀家方才让半夏回去给你取了衣裳,你先到里面换换吧。”
连戚给她续姜茶手一顿,嗓音温柔:“是。”
看他接了衣服进了内间,江晚儿收回目光,却恰巧撞上芮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这人都不知道疼的么?太医正在给他包扎,他还有心情到处乱看?
而且,就算要看,麻烦你盯着嘉敏就好,别拖哀家下水!江晚儿视若无睹的转了头。
有顾方清盯着,那位死里逃生的工部官员终于磕磕巴巴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他今日在当值时候捡了一只小野狗,下值回到临时住所,伺候的宫人给他上了一壶茶,他寻思着该先给那小东西喂点东西,就把茶和几块肉片分别放到了小碟子里喂它,结果小东西刚舔了几下茶水便口吐白沫,没一会儿就丢了性命。
他本打算找人喝问,结果就有同僚惊慌地跑来求救,这才知道事情并非偶然。
两人慌慌逃窜,但天黑雨大,同僚不小心滑进了太明湖。
饶是顾方清本是为看戏而来,但此刻也心中骇然。
顾方清:“可看清给你上茶的宫人长相?”
“下官没注意,只记得是个身材清瘦的小太监。”
江晚儿坐在上面抱紧手中的姜茶。
原先她以为这些人就是偷工减料,从中贪墨一笔银钱,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单纯了啊!芮宸说他只是踹了一脚梅香宫就塌了,若是没人动手脚,难不成这梅香宫是纸糊的?
他们是打算用即将入住梅香宫的梁太妃之命来栽赃她吧?事情败露,便用这么多条性命掩藏,当真是歹毒至极!
但这些人之所以死,不过是因为他们拿了本不属于他们的,知道了本不该他们知道的,换句话说,那就是死有余辜!她可不能在这多呆了。
想通这些,江晚儿捧着的茶盏抖的嗒嗒作响,惊慌的快要昏过去了:“竟、竟然有人敢在后宫杀人么?皇上呢?皇上可有危险?”
连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晚儿瑟瑟发抖的模样,眼底戾气丛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江晚儿:“太后娘娘?”
顾方清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哪扇窗子被吹开了?
赵之晖本就因为死了这么多人浑身发凉,满身老腊肉抖如筛糠,脖子一凉,他忙回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定然——”
“定然,你的定然有用么?一踹倒的宫殿还不是砸伤了人?”
嘉宁砰地放下茶盏,明丽的俏脸儿板起来还挺唬人。
赵之晖被吓得也不敢吱声了,心里开始捉摸明日早朝怎么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江晚儿双腿并拢内收,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嘉宁瞧了不耻,嘀咕道:“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的江晚儿头埋得更低了:这不孝女就会拆为娘的台!早晚有天找个接手的把你再泼出去一次!
等眼泪酝酿好了,江晚儿泪涔涔地抬头:“哀家、哀家要回去看着皇上,剩余的是事情就交由两位大人处理可好?”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听得嘉宁都后脑勺一麻:“太后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赶紧回永慈宫压压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