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看似普通的大马车里其实装的非常奢华,光是棉褥就垫了三次层,里面吃穿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就连车轱辘最外面都是用上等厚皮毛定上,跑起来一点儿也不颠簸。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说想齐暄了!
连戚数年如一日地纵着她,尽管知道这次的行程很危险,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派了很多人提前出发,消无声息的帮她肃清来京的路。
江晚儿踢着写字走到连戚身边,弯腰趴在她背上:“哥哥,你说齐暄还记得我们么?”
连戚想起账目上每年多出来的银两和固定的买家名字,以及江晚儿那些画最后的去处,淡声道:“自然是记得的。”
伸长脖子,从后面绕到连戚脸侧,江晚儿娇笑:“你说我们这样突然过来会不会吓到他?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了!”
“皇上这些年做的很好,不必担心。”
江晚儿小手穿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道:“我不是担心,我这是……近乡情怯?”
连戚向后伸了下胳膊把人拉过来抱在腿上:“我以为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故乡。”
江晚儿弯了杏眼,点点连戚的下巴:“吾心安处是故乡么?那我们去过的每一处起步都是故乡了?哥哥,你好贪心啊!”
连戚抓过她的手指在唇边亲了下:“嗯,贪心。别乱动,不然你又要哭成花猫了。”
江晚儿瞬间炸毛!
在云城同食同寝五载,连戚精进最快的不是那一手遒劲苍挺的字,而是折腾她的法子。
也不知道这人开了什么任督二脉,总有办法让她在一次次的惊喜之后还有接踵而来的新奇。
好在画坊和家里的其他生意都是连戚他们出面打理,就算她一天下不了床也没关系,不然可真没脸见人了!
江晚儿挣扎着站起来坐回床上不理他,气哼哼地捞起旁边的秋桑方才送来的针线。
这是她路上开始做的,一件青色直裰,连戚的尺寸。
路过扬州的时候,江晚儿坐在湖畔听曲儿,后来一个青衫男子从旁而过,江晚儿觉得他和连戚有几分相像便多看了两眼,结果还没等回去就被哥哥抓住惩罚了一顿。
两人的衣衫都弄脏了,只能丢弃。
江晚儿还好,来的路上带的衣服多,连戚的相比就差远了,本打算在路上再买两件,江晚儿自告奋勇要亲手给她做,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件快到京了都没完成的女红。
连戚看账册的余光中,她半垂着着眉眼,认真地盯着手上的动作,一手在竹绷子下面托着,一手上下翻飞,看位置,应该是在绣袖口还是衣领上的暗纹,细白的脚丫交叠,珠圆玉润的脚趾还会时不时动一下。
是她无意识的小动作。
他不喜颜色太过鲜艳的衣服,也不喜外面的那些个花里胡哨的装饰。
脱掉那一身太监官府后,衣柜里都是素色最简单的衣裳。
到云城彻底安顿下来之后,江晚儿虽然没说,但衣柜里开始不时出现藏有精致暗绣的精致衣衫。
自那之后,连戚就再没穿过外面买的成衣了。
小二送水进来让他们洗漱烫脚,江晚儿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问:“咱们先回竹舍么?那地儿还在么?”
连戚拿着干布巾给她擦脚:“嗯,在的,你喜欢我们就住那!不过咱们还有事要办,这样每日来回折腾怕你受不了!”
江晚儿想到她们要办的大事儿,好像确实不方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无事的时候住竹舍,平日住福婶儿那吧?”
连戚抬眸看她。
江晚儿眼神闪烁:“看我做什么!我这不是为了省下住店的银子么?”
捏了捏她皓白的脚腕,连戚低笑出声,手上动作温柔到让人脸红。
江晚儿更窘迫,像是小心思被人看透了一般,又羞又恼:“不去了不去!就住店!”
连戚手上脏,不能抱她,只是把玩着她的脚趾,道:“去吧,我也多年没见干爹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