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陈南树一眼,在他左耳边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陈南树:“那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雪人”
扭着手指头,先是轻声说了几句,后来想起声音太小陈南树会听不见,于是又抬高了声音说:“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流浪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到处都是山路,连人影都看不见,我走了好些天才走到村里,后来就晕过去了,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哦,这样啊。”
陈南树点了点头,他嘴笨,不太会安慰人,除了应和“雪人”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忽然,“雪人”
开口道:“你们会赶我走吗?”
陈南树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雪人”
。
“雪人”
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愿意收留我的,我是个累赘呢,你们能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是好人。”
“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不知道家人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雪人忽然掉了眼泪,卷曲浓密的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几乎能投射出陈南树的影子。
陈南树是个共情能力跟强的人,他能够通过雪人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他的恐惧。
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陈南树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也会像雪人一样害怕。
雪人看上去年岁不大,就跟邻家弟弟一样,陈南树又是个心软善良的,见了这样的于心不忍,中二病的时期还没过去,他攥紧了拳头,坚定又充满正义感地说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陈老汉和林秀芬坐在炕头,陈南树拉着雪人站在墙角。
陈老汉从烟盒里摸出来一根烟,点上送进嘴里,屋里登时烟雾缭绕。
林秀芬语气生硬:“咱家啥样陈南树你心里没点数是不是,家里还欠着饥荒呢养你都费劲,再养一个,怎么养?你养?”
陈南树梗着脖子,很有骨气地说道:“我养。”
林秀芬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抽死陈南树,“你个瓜娃子,还是个学生嘞,你拿什么养?!”
手心里的小手不安的动了动,陈南树安抚性的捏了捏对方的手,“我以后可以少吃饭,把我的饭劈一半给他,我的衣服也是,屋子也是,都可以劈一半给他。”
“劈劈劈!你怎么不把我们劈一半给他做爹妈!”
陈南树竟还认真思考了下,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回答:“也可以。”
林秀芬被陈南树气的头都竖起来了,她把手里的鸡毛掸子重重扔到地上,不想再和陈南树说话了。
陈南树把目光投向陈老汉,“爸……”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雪人”
忽然开口说话了,“我会做饭,会收拾屋子,也可以帮您打下手干农活,你们就当我是个帮工的,不要钱,包吃住就行,您看成不?”
陈老汉连抽了好几根烟,半包烟盒都抽完了,脚边落了一地的灰。
好半天的时间,陈老汉终于了话:“在娃儿他家里人没找来前就先住这儿吧。”
陈南树和“雪人”
惊喜的对视一眼,交握的手攥的更紧。
第5章
雪人就这样被陈家留了下来。
村里和陈南树同龄的孩子少,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喜顺一年前出去打工去了,陈南树就更加孤独了,十六七的少年正是缺伴儿的时候,这回雪人来了,可把陈南树高兴坏了。
“我不能总叫你雪人,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陈南树坐在炕头绞尽脑汁,想着给这个弟弟取个什么名儿好,他看雪人皮肤白,睫毛长,就跟真的雪人似的,“陈…陈雪,怎么样?”
雪人正用小抹布擦着桌子,他怕陈家父母嫌他懒不要他,于是一个劲儿的收拾屋子,展示他的“有用”
,不是闲人。
听见陈南树叫他陈雪,雪人的嘴角明显耷拉下来,可人家是主,他是借宿的,又不好直白的表露对名字的不喜。
雪人虽然失忆了,但脑筋却灵活,他转了个弯回道:“哥,你叫陈南树,里面有个南字,我现在住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