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给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用玉盘托着喜秤过来。
“请公子为少夫人掀珠帘。”
两人面面相觑。
云葳隔着一张珠帘望着他,心里只觉得怪怪的。原来再不愿,前世今生,他们始终走完了结契的程序。
王朝的人还在外面,许是想着早点完事,越之恒接过喜秤。随着珠帘被拨开,露出一张白皙的玉颜来。
此前,越之恒一直对方淮的话嗤之以鼻,他是有多下作,才费尽心思抢裴玉京的未婚妻?
然而此刻,许是烛光过分温柔,他竟明白方淮为什么会这般揣测他。
汾河郡的夏夜,四处翻飞着流萤,月亮刚出来,紫蝉花也在这个时节盛开。
不比前几日的狼狈,她今日眸若秋水,抬眼望着人时,顾盼盈盈,令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她本就气质纯然,只微微装点,似乎就让夏夜的一切黯然失色。
越之恒此前一直没觉得人能有多好看,他自己样貌也十分出色,然而在这样的衬托下,他第一次发现人与人的美貌,确然天差地别。
也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贪生怕死的大人,在朝堂之上就为她争得丑态毕露。
不仅如此,她今日还涂了口脂,本就妖艳欲滴的唇,愈发惹人瞩目。
越之恒移开视线,蹙了蹙眉,转而看向喜娘:“还要做什么?”
喜娘回神道:“还得喝合卺酒。”
他看了眼云葳,见她也面色古怪。越之恒说:“不必,都出去。”
何必做完一切,又没人真当成婚。
此夜
你是说,让我睡地上?
一众人离开前,将合卺酒放在了桌上。
越之恒也确实没有动那酒的意思,他的新房是他二婶在彻天府监督下不情不愿布置的,一眼看去,确然没有很用心,连他前几日带回房间关于炼器符印的书都没收走。
天色本就还早,不到睡觉的时辰,越之恒索性过去,拿起那本书继续看。
云葳见他确实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不像前世那样,再坐着发怔,想念受伤生死不知的爹爹,想念裴玉京。
她走到铜镜前坐下,开始拆自己发间繁琐精致的发冠。
待她尽数拆下,如瀑青丝便也垂在了身后。
王城一连几日下着雨,汾河郡却万里晴朗,几只流萤从窗口飞进来,落在她的妆奁前。
云葳觉察到越之恒的目光,她侧头看去,果然见他不知何时没有在看书,而是在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
越之恒盯着她散落的发:“湛小姐适应得很快。”
他还以为,湛云葳此时会面色苍白,如丧考妣。或者就像方淮说的,伤心得躲一旁去哭。更甚至满脑子异想天开,想着今晚怎么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