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媛皱着眉头:“老师说了要收上去批阅,这么久了你还没写完,都干什么去了?”
陶醉说:“下午老师叫我去谈话了。”
“那写多少就交多少吧。”
刘媛媛不由分说抽走了陶醉手里的试卷。
陶醉惊愕地看着她:“不是、我还没写完呢。”
“那你跟老师说去。”
她得意地瞟了陶醉一眼。
陶醉沮丧地将钢盖了起来,她的同桌陈亚丽凑过来小声地说:“刘媛媛什么毛病啊,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课代表而已,神气倒是挺足。”
陶醉苦笑了一声,还不是想让自己在英语老师那儿出糗吗,不知道英语老师会不会生气。其实陶醉的英语成绩不错,老师很喜欢她。
怀着满腹的郁闷上完了晚自习,一下课,陶醉飞奔去停车棚,孙兰心正一脸苦大仇深地蹲在自行车前,见陶醉过来,委屈地嚷嚷:“醉醉,哪个不要脸的拔了我的气门芯,车子没气了,真是缺德啊!”
“真的?谁那么缺德啊!”
陶醉弯腰去捏了一下车前胎,“真的一点气都没有了,我们推到街上去打气吧。”
车胎没气,骑不了,只能推着走,还好有人作伴,才不显得那么可怜。孙兰心满心沮丧,陶醉便跟好友说起了自己被刘媛媛针对的事,孙兰心把刘媛媛骂了一通,心里的郁闷劲儿泄了出去,这才感觉好多了。出了校门,修车铺的师傅正忙着给人补胎,她们自己打了气,花五毛钱买了一枚气门芯,这才骑着车回家。
陶醉照样在大樟树下下了车,跑进了巷子里,这巷子原本有几个路灯,如今坏了两个,剩下的灯光也很黯淡,冬夜的深巷人迹稀少,显得有点吓人,陶醉深吸一口气,提着心一口气跑到厂门口。
看门的刘大爷正在和一个人说话:“你住几栋几单元,几零几你都不记得?”
被问话的人说:“大爷,我昨天才搬过来,我真不知道是几栋啊。我舅舅叫夏春生,他就是你们厂的工人。”
“厂里有上千号人,我哪里都认得。你舅舅在什么部门什么岗位?不是我不愿意放你进来,实在是最近厂里生了好几起偷窃案件,我不能随便叫人进来,万一又丢了东西,那也是我的责任。”
刘大爷说。
陶醉一看被拦人背上的大勾,顿时乐了,她走过去:“刘伯伯,我认识他,他住在我们家楼下,19栋二单元2o1,夏叔叔的外甥,刚搬过来的。他在我们学校读书,不是坏人。”
常醒扭头一看,又迅扭过头去,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碰到她了。上辈子可没遇到过被人拦门口不让进的事,这重活一辈子,到底有多少事生了变化,又有多少是按照原来的剧本走的呢?
刘大爷听陶醉这么一说,便摆摆手,说:“那就进去吧。你最好让你舅舅给你办个出入证,进出就方便了,我这里是后门,进去还方便些,你要是走前门,是不能让你进的。”
常醒点点头:“好的,谢谢大爷。”
进了大门,陶醉保持了几步路的距离跟在他身后,等他来跟自己道谢,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跟她说一句话。陶醉噘了噘嘴,真没礼貌啊,看样子父母离异对小孩的性格影响太不好了,不过想到他的遭遇,又不忍心责怪他了。
常醒此刻内心也十分纠结,他本来决定要跟陶醉保持距离,谁知道一天里竟能碰上好几次,还要接受她的帮助,这于他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原则来说,确实让人纠结。
陶醉低着头,注意到他脚上已经换成了一双黑色的运动鞋,鞋帮上也有一个和衣服上一样的白色勾号,是一双耐克,看样子他家原来经济条件不错。陶醉正琢磨对方的鞋子,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谢谢。”
陶醉闻言迅抬头:“哦,不用谢。今天下午你也帮了我。”
说着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枚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非常可爱。
常醒没说话。
陶醉将手揣进衣兜里,说:“你那双鞋子拿给我帮你洗了吧。”
常醒现她还在惦记自己那双白鞋,终于开口说:“不用,我自己会刷。”
“你还会刷鞋?”
陶醉惊讶地说,旋即又用手捂住了嘴,他妈都去世了,不自己刷谁给他刷?
常醒听见这话,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刷个鞋有什么好惊讶的:“很奇怪?”
陶醉吐吐舌头:“我妈说家务活都是女的干的,男的不用做。”
她爸在家就是纯大爷,从来不伸手做一顿饭、洗一次衣服,连烟灰缸都没倒过一回。
常醒听见这话,直皱皱眉,她妈是这样教她的?他不高兴地说:“谁说男的不用做家务?”
陶醉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眨巴一下眼:“不是男主外女主内吗?家务活就是女的做的。”
常醒哼了一声:“你妈就不用上班挣钱?”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朝前走去。
陶醉愣在了原地,对啊,她妈也要上班挣钱,回家还得干所有的家务,她爸只上班,回家就当大爷,还说干家务活的男人最没出息,好像是有点不公平啊。等她反应过来,常醒就只剩下个背影了,陶醉鼓鼓腮帮,跟了上去,她想到一件事,虽然两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了,但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陶醉回到家,她爸正在看电视,见她回来,只看了一眼,便转头去看电视。陶醉将钥匙放在门边的鞋柜上:“爸,我回来了,我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