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低下头:“我不喜欢搞体育。我想读高中,又怕考不上。我爸不愿意给我复读,说我是、是赔钱货。”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起来,别人说她是赔钱货她可以不在乎,但父母不行,那可是生她养她的父母,连他们都嫌弃自己,叫人怎么受得了。
常醒直皱眉,有这样的爹,难怪当初她离个婚会闹得鸡飞狗跳,父母全都反对,支持渣男:“你成绩很差吗?”
“二十多名。”
“班上多少人?”
“七十八。”
常醒说:“也还不错啊,中等偏上,考高中的希望很大。”
二中是个市重点,虽然以高中部为主,但初中部的教学质量一向还不错,主要是为高中部供血。
“我就怕考不上。要是考不上,我爸就让我去打工。”
陶醉又抹了一把眼泪。
常醒斜睨她:“你自己不会努力一把,争口气考上高中给他看?”
陶醉用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不一会儿,她又怂了:“我还是担心。”
常醒真的特别想敲她的小脑袋:“考个高中而已,能有多难?那以后考大学怎么办,竞争更激烈了。你这点信心都没有,那就听你爸的安排,去读体校吧。”
他的声音有点大,陶醉缩了一下脖子,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犹豫不决。
常醒说:“你不想让你爸安排你的人生,你就得付出一点代价,比如少玩一点,少睡一点。不仅是现在,将来也是这样,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好。”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陶醉说过,她瞪大眼看着常醒,是他的经历让他有这样的感悟吗?
常醒现她瞪大眼看着自己,仿佛受到惊吓一般,问:“懂了吗?”
陶醉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哦。”
常醒说:“那就行了,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坚持你自己的理想。还有,说女孩是赔钱货的人,自己就是个垃圾,这种人不值得尊重,他的话也不值得放在心上!”
作为离婚律师,跟女人打了半辈子交道,见到了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太多不公,也见到过无数自立自爱的女性,内心对女性是十分尊重和同情的。
陶醉微张着嘴,他是在骂她爸?她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有点帅,低头的时候,现手里还捏着手帕没还给他,便将手帕收起来,塞进了兜里。
陶醉受到常醒的激励,决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晚自习她学得特别用心,想松懈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了爸爸那句“赔钱货”
,她一定要向他证实,自己才不是赔钱货!
晚上回去,陶醉打算跟父母表明自己的决心,进家门的时候,只有母亲在客厅里,裹了毛毯靠在沙上边看电视边织毛衣,见她回来,放下了手里的针织活:“回来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红枣鸡蛋,在锅里热着,你自己去端吧。”
她的语气显然有些歉意,她答应帮女儿说情的,结果没有做到。
陶醉点了点头:“好。”
晚饭就没吃饱,又学了一晚上,确实早就饿了。
陶醉端了鸡蛋出来,坐在桌边安静地吃着,一直到吃完,这才跟母亲说:“妈,我还是不想搞体育,想考高中试试。”
刘巧凤看着女儿,现她的神色很坚定,她叹了口气,说:“随你吧。我觉得你努把力,能考上的。”
陶醉没有问爸爸去哪儿了,她现在有点怕见他,更怕他不同意自己考高中。她洗漱的时候,将那条手帕洗了,挂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晾着,没想到居然还有男生带手帕,这样的男生很少见呢。陶醉盯着在风中微微抖动的手帕看了一会儿,将窗户关得只留一条窄小的缝隙,坐到桌边开始学习。十一点左右,陶醉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了铁门的声音,应该是她爸回来了,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接下来两天,陶醉都没跟她爸碰上面,班主任张红梅也没找她谈话,看样子她爸还没给老师打电话说让她去搞体育的事,她悄悄松了口气,不知是他太忙了,还是妈妈已经把自己的决心转达给他了。
那块手帕一直揣在她兜里,也没还回去,因为没找到还的机会,她在学校倒是见到过两次常醒,一次是课间操的时候,一次是在学校的小卖部里,周围都是人,她没好意思找他说话。
考完期末考试那天中午,陶醉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家,现家里有客人,楼下的夏春生和对门的王军浩都在,三个男人在屋子里抽烟聊天,房间里烟雾缭绕,味道刺鼻难闻。夏叔叔和王叔叔的儿子夏正轩和王瀚也在,他们跟陶然差不多大,都是十二三岁,上六年级或初一,已经放寒假了,三个小孩凑在一块打魂斗罗,那是王瀚的游戏机,陶然也打得有模有样的。
陶醉屏住呼吸开了一扇窗,跑到厨房里,看见妈妈、郑阿姨和李红阿姨都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聊天,她打了招呼,心想今天又到聚会的日子了吗?陶长明和夏春生、王军浩三个人是同一车间的同事,关系很好,夏春生和郑文华还是刘巧凤做的媒,所以买房都选在一块儿,三家来往密切,经常会聚在一块儿吃个饭,在谁家不一定,看方便。
郑文华看见陶醉,说:“陶醉放学了?那我们家常醒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去楼下帮我叫他一声,让他上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