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麻利地拿了衣柜里的棉衣上前,生怕焉谷语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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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陆惊泽独自坐着,视线却一直逗留在房门上。纵然她说自己没事,可只要小腹还疼,他的心就是绷着的。
焉问津挺直腰板站在陆惊泽身前,他不让坐,他便不能坐。
望着陆惊泽那张与刘淑妃六七分相似的脸,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便慢慢涌了出来。十八年前的一个夜里,他的妻子被皇后绑了,他怕失去妻子,只能任由皇后摆布。
外头人人都说他公正无私,可真正能做到大公无私的又有几人。他自认不是圣人。
在那之后,他为弥补自己的过错,弃武从文,将心思全放在了百姓身上。
狸猫换太子一事上,他确实对不起陆惊泽。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陆惊泽接近语儿不是男女之情这么简单。倘若自家女儿说的梦境是真,那陆惊泽的手段和心机必然十分了得。
这一想,他更为忧心。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许久,焉问津忍不住了,开口道:“殿下接近小女究竟想做什么?”
陆惊泽被焉问津的声音拉回注意力,他一手轻轻抚过发冠上垂落的流苏,漫不经心道:“焉大人以为我该有什么目的?”
焉问津眉间凝结,一字一字道:“倘若殿下是为当年之事而来,还请殿下放过小女。当年之事是老臣一人所为,殿下要杀要剐,老臣悉听尊便。”
他不信陆惊泽会为了区区的感情不报当年被送走之仇。
“呵呵。”
陆惊泽轻笑,屋内霎时一凉,“焉大人说笑了,我向来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况且,我早不记得当年的事了。”
说着,他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按住焉问津的肩头,“焉大人,坐吧。站着做什么?”
“老臣不敢。”
焉问津垂下脸,心头忐忑。他明面上不说,内里还是看重家人的。越是上了年纪,他越是觉得家人可贵。
陆惊泽收回手,继续把玩着鬓边的流苏,温和道:“不管焉大人信不信,我都忘了当年的事。前些日子,太傅大人教导我要以德报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是,焉大人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我却不想报这个仇。再者,我心悦语儿,不会伤她的心。”
闻言,焉问津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话了。“殿下是真心喜欢小女?”
他不信陆惊泽的话,可也得罪不起。
近来,陆惊泽选了个与赵寅哉一道巡逻皇宫的职位,在皇宫里风评尚好。关于这事,他总觉得他用心不简,尤其是在语儿说出那些话后。
或许,日后一切真会如语儿说的那般。
陆惊泽负手在后,绕着焉问津踱了几步,“怎么,焉大人不信?要不我证明给焉大人看?或者,焉大人自己说,要我如何证明。”
“老臣不敢要殿下证明。”
焉问津不懂陆惊泽的用意,只得搬出贺良舟,“殿下,对不住了,老臣已与安陵郡王定下小女的婚事。还请殿下谅解,老臣是个守信之人,断然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
“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呵呵。焉大人方才还说自己当年做错了事,怎么这会儿便忘了。”
陆惊泽发出一声嗤笑,他停下步子,单手按在桌面上,好言道:“我劝焉大人再考虑考虑焉二小姐的婚事,有些决定,稍微不当便会闹出人命。”
“……”
焉问津顿觉背后发凉,仿佛被寒风吹遍了全身,刺骨般得凉。他看向站在阴影中的陆惊泽,面上无光,有种说不出的渗人之感。
见焉问津不答,陆惊泽转过脸,鬓边的流苏跟着一动,“焉大人不会以为贺良舟真能带语儿去边关定居吧?我若是父皇,他们俩甚至连走出城门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仿佛一道惊雷劈下,直将焉问津劈在原地。陆惊泽竟然晓得陆赢的心思。对此,他意外,却又不算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