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間光陰過隙,春草換秋枝,容祈早早地在雪獄門口等待,直到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撲上去抱住燕無渡,「師尊!你終於出來了!」
驟然換了個稱謂,燕無渡一愣,隨即想起他還有個徒弟來著,他陰笑,「是啊,好久不見,我的好徒弟,不如今天帳舊帳一起算了吧?」
容祈步步後退,「你要幹什麼!」
燕無渡狡黠一笑,「你猜?」
容祈兩眼一閉,再睜開,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倒立的,他後知後覺感到,哦,原來是自己被吊起來了。
「放開我!」他開始掙扎。
燕無渡和楚北岌就在不遠處的地方閒的無聊下棋對弈。
「別叫了,吵死了。」
容祈果然聽話得不叫不鬧了,老老實實像一條鹹魚一樣被掛在樹上。
似乎從雪獄出來開始,容祈就跟變了性一樣,對燕無渡言聽計從,不是揣著壞水那種,而是從心底里的仰望。
即使被捉弄,被戲耍,但下一秒還是像個小跟屁蟲一樣黏過來,滿臉期盼道:「師尊師尊,你今日和師叔去哪裡玩?也帶上我吧!」
燕無渡還沒說什麼,楚北岌先煩了,想盡一切辦法把他踹開。
比如悄悄折了宴見月養的花,誣賴給容祈,讓容祈接受掌門的毒打,分身乏術。
比如把他埋在土裡,只漏個頭呼吸,讓他寸步難行,眼睜睜看二人跑遠。
再比如在容祈纏著燕無渡帶他出去玩的時候,冷不防一腳將他踹下斜坡,伴著一聲慘叫,燕無渡淡定發問,「什麼掉下去了?算了不管了,走不走?」
總之,二人的帶娃守則,活著就行。
容祈原本算不得多麼有修行天賦,可能在楚北岌的刺激之下,爆發了立刻將他弄死的衝動,修行一步千里,甚至比很多根骨奇絕的弟子進階還快。
別人修行是為了長生或者拯救蒼生,容祈修行只有一個夙願,弄死楚北岌,跟師尊兩個人下山看燈會。
*
燕無渡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為何忽然講起這陳年往事?」
容祈眉目沉靜內斂,早已不復當年的咋咋呼呼和脆弱哭包。
他無聲地笑笑,低頭抿了口茶,眼裡的情緒晦暗不明,「無事,只是一日之間見到兩位當年的故人,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燕無渡斟酌著他的話里的字眼,「兩位?」
「是,在師尊想必不知,在您剛動身前往聽茶舍,道昀師叔後一步就到訪了,很巧。」
見燕無渡有些愣住,容祈在度補充。
「道昀師叔知道您在這裡,要我立刻將您交出去,否則,他會舉全宗之力,攻打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