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胡七带人走进舱内时,正见打扮成寻常富妇的张凤起正在收匕首,文延乐有气无力的被捆绑得紧紧实实。这种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但又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他们所带的其他几个影卫虽然也曾见过张凤起,却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俗气家常的打扮,但张凤起目光中的戾色却叫他们不得不恭敬。
胡六胡七带着众人请安罢,便按张凤起所要求的迅速行动。他们敲晕文延乐带下去,并为张凤起准备了另一艘小船,连同几个船夫也处理了干净
临上船,胡六瞧了一眼被塞进另一艘船舱的文延乐,忍不住道:“公主,既然驸马成了祸患,何不除之而后快?只是禁锢,为免夜长梦多。”
张凤起睨了他一眼,胡六顿时眼皮直跳,但他并没有被张凤起训斥。
“死了一个文延乐,文家就没有另一个文延乐了么?这个死了,下一个冒出来得更快,到时候,可未必能轻易得手了。”
张凤起说的很平静。
张凤起一直是知道的,文家一日没有连根拔起,就必然会要出现一个文延乐。
文家在先帝手里过惯了皇亲国戚的好日子,哪怕如今张沅这样大方,却也是喂不饱这偌大的文家的。
皇权岂容旁人分食,何况靠喂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迟早是要摘干净的。
张凤起莫名有些沮丧,她不明白,文延乐这样聪明的人,为什么非得做这个文延乐呢。
难得张凤起肯解释两句,胡六听得眼睛放光,顿悟许多,不由趁热追问:“那公主的意思是要……”
张凤起却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摆摆手,领着胡七和几个影卫上了小船。
这艘小船很快在一个并非是码头的地方靠了岸。明面上,张凤起身边只跟着胡七一人,但其他几个影卫都隐匿在暗中。
此事发生得机巧,所以张凤起并不急于赶路,一行人在树林中对付了一晚,次日才启程。
赶了一日的路后,天黑之前进了一处镇子。影卫打点好粮草、马匹,胡七寻了间客栈,张凤起便歇了进去。
既有了合适的地方,张凤起便将身上这衣服换成了粗布的,朱钗褪净,发髻也打散,随手绾了个鬟儿,乍一看,颇似未嫁民女。
张凤起抬手拢了一起碎发,恍然间瞧见了腕间那同心结,灯火下依然红得逼人。
她不禁想,不知道胡六他们几个将文延乐招呼得如何了,可不能让他跑了才是。不然,不仅换不到好处,而且再见面时,她的匕首就要朝他脖子落去了。
他的血不知道会不会比这同心结还红些。
作者有话要说:惭愧,这文更的挺慢的,希望情节发展能利落点。看到好多评,真是我的动力,有了这些动力,我一定会好好写完的_求更多动力~灭哈哈
☆、入都昌
到底是进了夏,大周宫里的宫女们也都换上了轻薄柔媚的彩裙,浅翠娇青、嫩紫嫣红,无一不是各显风姿身段。
前几日为了文承嗣的生辰,故而承庆宫内特意布置了一番。因文承嗣喜欢热闹之景,张沅又格外疼宠这唯一的外孙,故而诸如红灯宝绡、黄幔流坠等物,皆未立时撤下,特意多悬挂几日以供赏玩。
文承嗣嘟着小嘴,垂着脑瓜正望着花团锦簇庭院出神,顺手在白玉花觚里取了枝芍药花,一瓣一瓣拆着玩,弄得花瓣落英缤纷的洒了一地。
张沅过去抱起去抓花瓣的小孙子,替他拍了拍小手,摇头笑道:“怎么不和你那些堂兄弟们玩儿,倒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赵浪也弓起身子,轻轻掸了掸他的小锦袍,将碎散花瓣抖落,又弯下腰逗文承嗣。笑声朗朗,“小王爷,可是他们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文承嗣乐得跳下地,连声嚷嚷道:“好,好啊,他们在背后说我爹娘的坏话,说我爹娘不要我了,才把我丢到宫里的!”
赵浪一愣,目光就有些深深的。
“你呀,越说越来劲了。”
张沅却不曾察觉什么,只笑斥了孙儿一句,又看向赵浪,道:“都是宗家里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儿,童言无忌,你可别真去出气,不要惯着承嗣。”
赵浪默然,自知没有空穴来风。
正巧宫人端着什锦小点心进来,张沅遂拣了一块递给小外孙,“承嗣听话,来吃芙蓉糕。等会吃完再拿两块,去给你那些堂兄弟们送点心,在一块儿好好玩。要是他们再淘气,乱说话,你皇爷爷再为你做主。”
文承嗣不免有些泄气,嘴里咬着芙蓉糕,哼声道:“他们才不怕皇爷爷……”
张沅也不恼,笑眯眯的摸了摸外孙的小脑瓜,道:“不怕皇爷爷,总会怕你皇阿奶吧?”
正说着,便有宫人来禀,说是快用晚膳了,夏皇后已经在等着小王爷了。
文承嗣每日都得歇在长春宫,到时候便要过去,虽不情愿,但却不敢违背,乖乖的跟着走了。张沅则是有些感慨的道:“到底是亲外孙,梓潼就是关怀得多些。”
赵浪神色不动,只近到张沅身侧,低声道:“微臣刚才说的那些,陛下是否……”
“这,应该不会吧,朕待她不算差。”
张沅脸色一变,满心迷惑不解。
赵浪微垂眼帘,静静道:“陛下,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也是公主亲自找到微臣……若非有得蛛丝马迹,公主怎会如此?”
比夏氏更得张沅信任的,就只有张凤起。
所以听了这话,张沅不由一惊,尽量按捺住起伏的心绪,声音仍是颤抖:“这……”
赵浪自知这位主子优柔寡断,当即果断道:“陛下放心,只需陛下密旨一封,微臣将竭尽全力回护陛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