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既然你要赠送,这小蹄子又撞了我,论理,你也是赔给我。”
李嬷嬷一听有个便宜丫头送,顿时目光一亮。
“你想得美,这位姐姐若是跟了你,不定怎么被你整治。况且,这班主先应了我,那这位姐姐便是我公子院里人。怎么着?你这是要同咱们六爷,抢丫头不成?”
该说不说,喜鹊还是有一份急智,替泽六爷打扫了一年的院落,这会子扯他的大旗。想来,六爷应当不会怪罪自己的罢?
这时,站在一旁的香菱见那戏子姐姐,抽抽噎噎泣得凄惨,她心底的那根弦被扣动,复又醒起公子嘱咐过她,为人要自信自爱。
念及此,香菱双手攥紧成拳,挺了挺小胸脯,两腮鼓起,杏眸瞪圆:“我们家六爷,很凶的哩。”
喜鹊心头暗赞一句香菱,点头如捣蒜,插嘴道:“啊对对对,我劝这位嬷嬷,你不要不识好歹!”
李嬷嬷近期听闻,太太对那位未进府的泽哥儿有所不满,顿时冷笑道:“他算哪门子的六爷,在我眼里,只有老爷、二爷,偏生没有六爷这个主子。”
“这丫鬟,今儿个,我偏生要了,你奈我何?”
那班主一听此事没完没了,她的心里顿时叫苦不迭。她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怒扇自己一大耳刮子。
恰在此时。
一句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场上的剑拔弩张。
偏生说话之人的语气却恍然刀子般,有让班主简直想要跪下去的冲动。
“李嬷嬷吃多了酒,过去两个嬷嬷搀她回去歇着。省得她胡言乱语,一会教下人听了去,不定怎么编排咱们二房呢。若是闹开来,惹得老太太不高乐,今儿停了所有赏银不说,没得让太太好一顿训斥。”
说话之人正是探春,她得知香菱是泽大哥在扬州的贴身丫鬟,素来喜爱书法字帖的她,便寻思找香菱打听一下,泽大哥何时进府此事。
最为紧要的是,自从瞧了泽大哥的试卷拓本,探春近期尤爱台阁体,她迫切想要找泽大哥,拿上一张他亲自写的台阁体字帖。
却说湘云瞧见三姐姐寻了个由头跑出丛绿堂,好动闲不住的她,便也跟着偷溜出来。
探春、湘云听完喜鹊说了来龙去脉。
湘云的脾气可不会惯人,她连宝玉都敢指着鼻子骂,遑论是宝二爷的奶娘。
正眼都不瞧二哥哥的奶娘,湘云拿手指着那戏子道:“正好,翠缕那呆头鹅老说一人伺候我累,可巧,你这丫头我瞧着合眼,往后,你便跟着我罢。”
探春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李嬷嬷,见她没有要闹起来的意思,不由心头一松。
她知悉太太的脾性,若是此事闹到太太那头,太太必会顺着二哥哥的奶妈,好生劝说云妹妹,必会把眼前这戏子赐于李嬷嬷。再给云妹妹挑拣一位,家生子出身的丫头。
至于喜鹊和香菱,她们两个指定要遭罪。
那头的湘云说罢,歪头想了想,遂又吩咐道:“我素来喜吃岭南出产的三华李,往后,你便叫三华李了。”
李嬷嬷听完,差点没气得吐出血来。
虽说她持着宝玉奶娘的位份,别说在府里动辄打骂下人,就连宝二爷,她都能说上几句。
唯独面对眼前这位侯府史大姑娘,顿时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