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阳被两个拿着白色绳索,脸上只有两只眼睛的男人追赶着,他拼命地往前跑,但无论他怎么跑,还是被身后的绳子勒住咽喉。
就在将要窒息之时,闫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味道,这是程述身上特有的味道,闫阳蓦然放松下来,勒住咽喉的绳子忽然消失,他也不再惧怕那两个追赶他的男人,他知道程述在他身边。
房间里,床上熟睡的少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程述。
一只指节修长匀称的手将少年眼角溢出的泪轻轻抹去,那手的主人轻应了声:“我在。”
闫阳迷迷糊糊醒的时候,屋里黑黢黢的,只有床边自动感应的小夜灯还倔强地发着非常微弱的光。
睡前他把窗帘拉上了,窗帘遮光很好,一点儿也不透光,闫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夜晚。
他现在并不想起床,于是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心里回味着刚刚的梦。
那个梦前半部分可怕了点儿,后半部分还挺好的,有种程述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太真实了。
想到这儿,闫阳摸出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点了几下屏幕也没见它亮,又去摁开机键,被摔过的手机已经不是很好用了,摁了好久才开机,结果还没亮个几秒,又黑屏自动关机了。
来回开了好几次都这样,最后一次屏幕短暂的亮了一下彻底黑屏,闫阳放弃挣扎,刚才手机短暂亮的几秒钟,他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四十了。
闫阳喜欢睡觉,喜欢赖床,现在没人喊他,他就躺床上一动不动,躺着躺着眼皮又开始耷拉上了。
睡意涌上来时,闫阳整个人的意识模模糊糊的,脑子里还想着能不能续上刚刚那个梦。
房门被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来人的脚步声很轻,闫阳背朝着门躺在床上,还以为是老妈来喊他吃饭,于是把被子网上一扯,蒙过脑袋,咕哝着说:“妈我不饿不想吃饭……”
直到旁边微微陷进去一块儿,是有人坐在了他的床上,闫阳才反应过来,猛地掀开被子。
门被程述关上了,屋里也没有开大灯,只有光线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夜灯,可闫阳还是看清坐在他身旁的人的轮廓。
这个人不管是气息,还是肩膀的弧度他都太熟悉了。闫阳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撑着床坐起来,然后紧紧抱着面前的人,脑袋枕在那人的一侧肩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委委屈屈地喊了声:“程述……”
程述低着头坐在床边,下巴抵着闫阳的脸,应了声:“我在。”
“程述,程述,程述……”
闫阳用鼻尖轻轻磨着程述的脖子,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程述的名字。
“嗯,我在。”
程述一手抚上闫阳的后脖颈,一手摸着他的背,把人抱在怀里。
就算在电话里和程述哭过了,但闫阳在见着人的时候还是仍不住又哭。
毕竟隔着电话见不着人的哭,和见着人能被抱在怀里的哭是不一样的。
闫阳埋在程述颈窝,整个人哭得气儿一抽一抽的,他发誓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在见到程述那一秒,眼泪自己就涌出来了,根本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哭停了,闫阳脸碰到程述的衣服,那儿已经被他的眼泪沾湿一片,他脑袋往前使劲儿蹭了蹭,吸吸鼻子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
“没说你。”
程述嘴唇不着痕迹地在闫阳额头那儿碰了碰,然后拍拍他的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闫阳还吸着鼻子问。
“中午,十二点多。”
程述拍着他的背。
闫阳想到刚才看到的时间,哭腔又上来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啊,让我自己睡这么久……”
“我的错。”
程述小心地给他擦着泪。
“你就想让我多睡点,你错什么了啊,”
闫阳泪流得更凶了,“我就是在无理取闹你不知道吗。”
如果换个别的人在这儿,估计闫阳得被拍死,但在这儿的是程述不是别人,闫阳就是仗着人宠自己,可劲儿地闹,发泄着自己积攒许久的恐惧。
再一次哭停,闫阳气儿抽抽的,手脚并用地挪到程述大腿上坐下,还是用的他最喜欢的姿势,脑袋靠着程述的肩,整个人在程述怀里缩成一团。
程述抱着他,伸手拍开床头房间灯的开关。
闫阳被突然亮起来的光线刺激得眯了眯眼,脸往程述颈窝埋了埋。
程述左手揽着闫阳的背,右手往下摸到闫阳的膝盖弯,把人往上托起来一些,顺势靠坐在了床头,接着又把被闫阳掀到一边的被子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靠在床头的姿势让程述的坐姿有了些往后倾斜的角度,闫阳的脑袋也从程述的肩滑到他的胸膛,身侧盖着被子暖融融的,耳边能听见程述的心跳。
对于从小在程述怀抱下长大的闫阳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在程述身边更有安全感。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闫阳也在这样的氛围里渐渐有了困意。
将睡未睡之时,闫阳察觉到自己被程述慢慢放在床上,躺平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揪住程述的衣角,迷蒙地睁开眼,仰着脸语气还有些急:“你要去哪儿?”
程述也躺了下来,怕碰到他肿着的左脸,小心地把他拥进怀里,轻声哄着:“哪儿也不去,陪你睡觉。”
被这么一弄,闫阳的睡意跑了七七八八,他枕着程述的胳膊,怕人偷偷跑掉,手勾着程述的脖子,双腿也把人紧紧圈住,倔强地仰着头盯着程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