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怎么能睡得着?在长宁侯府的时候,曾经有几次夜里被外头的动静惊醒的事,哪次都没什么好事!
青鸾出去一会儿,披着袄又回来了,眼里却含着一丝惊惶之色,颤颤道:“听说程家表小姐在落玉楼那里与人私会,如今被捉了正着,府里的人怕惊到了郡主,又怕她寻短见,这时正把人往长春堂送呢!”
蕊心脑袋里“嗡”
得一声,这个程曼儿真是个祸精,眼看成郡王那边的事要说成了,她却又弄出这样的丑事,让云飞可怎么跟太子交待……蕊心忽然顿住了,紫绡莲叶八团青花长袄倏然落地,落玉楼?
好像佟志远请云飞去的地方就是落玉楼——宣城侯府园子里最僻静的一处,云飞怎么现在都没回来呢?
蕊心忙叫了青鸾过来,问她:“大爷呢?”
青鸾也反应过来了,战战兢兢道:“大爷……还没回来呢!”
糟糕!中了沈云妙的计了!
蕊心面色影在滟滟的烛火里,静静一笑,中计又怎么样?瞬间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顶多放一个有名无实的妾室在屋里,可沈云妙跟娘家人结了这样一个大仇,以后也休想在侯府立足!
真是恶毒啊!云飞才向太子说了程曼儿作庶妃的事,就突生这样的变故,岂不是成心要毁他仕途么!就是蕊心不动手,云飞也不会饶了这个心思歹毒的庶姐!
蕊心一面往长春堂走,一面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不然会让沈云妙看更大的笑话!
长春堂内外灯火通明,婆子丫头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中流弹。
程氏看起来也是从被窝里挣扎出来的,耳朵上的碧玉环一深一浅,显然是没辨清楚就匆匆戴上了,香色偏襟素罗袄上的盘花扣,扣得歪扭不堪,扶在花梨翠钿桌上的手还微微地打着哆嗦,程曼儿涕泗交流的跪在地下,蕊心抬头一看,咦?她当时就愣住了,怎么不是云飞?这个桃色丑闻的男主角怎么会变成了沈云翔?
怪不得程氏一副恨不得杀了程曼儿的表情呢!
蕊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偏偏长春堂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人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喘,只有沈云翔无所畏的样子,还涎皮地对蕊心笑道:“大嫂莫慌,大哥现在我屋里,她们想算计大哥,还多亏了我,救大哥躲过一劫呢!”
这又是怎么回事?沈云翔怎么会知道沈云妙夫妇的诡计的,但无论如何,知道云飞没事,蕊心一颗心就落在了肚子里,怀着看热闹的心态悠悠地瞧起这场好戏来!
程氏槌床大怒道:“你还跟没事人似的!人家都咬到你身上来了,告诉你,曼儿是要给成郡王做庶妃的,咱们家可不敢要!”
蕊主见沈云妙垂头丧气,一眼都不敢看程氏。
沈云翔散漫道:“做庶妃?我看还是算了吧!若抬进郡王府,咱们家立刻就得落一个欺君之罪!”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沈云翔一把扣住程曼儿的手腕,等程曼儿惊叫着要挣脱时,哪还挣脱得了?
沈云翔清浅地笑笑:“表妹这身孕才一月有余,胎象不稳,可得好生保养啊!”
蕊心想起来了,沈云翔是精通医术的,看来这不务正业也有不务正业的好处。
“什么?”
程氏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她指着程曼儿牙齿上下打颤道:“你你你说,哪里来的野种?”
“这孩子不是什么野种!是我的!”
所有人都往说话之处看去,只见佟志远还是穿着那身湖水色罗袍,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扶住程曼儿。
“你们这对狗男女,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杀了你!”
沈云妙突然跳起脚了,狠狠地撕扯程曼儿的头发,还要去踢她的肚子,佟志远一反常态,护住程曼儿,一把将沈云妙推倒在地,喝道:“你这个泼妇?想当众杀人么?”
沈云妙到底是侯府小姐,程氏立刻喝住佟志远,“不许胡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口子给我说清楚,这侯府岂是你们可以撒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