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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第2页)

  所以那日事,看似是恩宠,其实早已是死罪。如今在大周,谁还敢提李家王朝?尤其是有名无实的太子,那等于是心存篡夺天下,改朝换姓的祸心。

  那日不是不罚,而是要罚他的父亲,而非李隆基。

  &1dquo;所以皇姑祖母想借今日——”我不觉脱口而出,却被她眼神止住。她轻点头,道:&1dquo;不无可能,况且太平又不在,没人能真正说句好话。”

  所以李成器才挺身而出,所以他才说幼弟是听自己教诲,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所以这一瞬间,他几乎已将这些全想明白,或是早在那日事后就想明白,有这么一天要将教唆弟弟的罪名揽在身上,替父受罚?

  我光想到此处,就手有些抖,婉儿倒了杯酒,递给我,示意我喝。

  &1dquo;你说这雪会下到几时?”婉儿抬了些声音,哀叹道,&1dquo;瞧你冷得,喝口酒吧。”我应了声,也实在觉得冷,恍惚间竟是灌下了一杯,滚烫辛辣的暖流自喉间而下,刺的我立刻视线模糊,抹了一把,才看到婉儿笑着摇头。

  她屈指轻敲我额头,道:&1dquo;喜欢李家人,怎么能这么多愁善感。”

  我闷闷道:&1dquo;是被酒辣的。”

  她不再说此话,和我又聊了些奉先寺的事。我被那杯酒辣的,亦是缓了心思。如果真如婉儿所说,这就是最轻的责罚,只是&he11ip;&he11ip;皇姑祖母真就会就此作罢,或是再行试探太子李旦?

  太子仍面色如常,与我几个叔父论起诗词。

  李隆基却沉着面,不吃不喝的,仙蕙去寻他说话,他也置之不理。

  我忧心看他,低声道:&1dquo;还是个孩子,藏不住心事。”婉儿摇头,道:&1dquo;这样也好,要是也神色如常,才真是有问题。”

  我盯着手中茶杯,头阵阵作痛,蹙眉扫了一眼越疾的雪,对婉儿道:&1dquo;我先回去了。”婉儿点头,道:&1dquo;去吧。”我又看了一眼李隆基,起身走到陛下面前,说是白日chuī了风又喝了酒,有些头疼。皇姑祖母略关心了几句,便让我退下了。

  我走到殿门口,宫婢替我罩上袍帔,系好带子后,躬身将我送出了殿。

  硕大的太初宫早已模糊,隐藏在白皑之后,远近都是雪,无尽的雪。我曾读过无数咏雪诗词,却没有一句能在此时记起。天地间,唯有那背脊挺的人跪在殿前,清透的眸子越过雪幕,静静地看着我。

  殿内喧闹正盛,当值的宫婢也因大雪躲到了门内。我一步步走下石阶,不过十几步鞋就已经湿透。从石阶下到他跪的地方,也不过只有十几步。我如此想着竟下意识迈出两步,他已轻摇头示意,看得我心头猛跳,骤然停了下来。

  如果此时我走过去,绝不会有人现。况且,白日我们同去了国子监,如今他被责罚,我即便是走过去关心也是qíng有可原的。我脑中飞快想着,又走上前两步,却见他温柔地看着我,又轻摇了摇头。

  他漆黑的眸子中,有几分坚定,亦有几分告诫。

  我只能又一次停了步,静静地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片刻后,心头侥幸的心思才尽数散了,只留下了心底隐隐的刺痛,和方才因酒辣了喉咙的酸涩,我深吸口气拉紧袍帔,转身快步远离了大殿,走出几十步后竟险些滑倒在地,却没敢再回头看。

  待到了宫中,宜平早已等了良久,她将我身上的袍帔脱下,抖落了一地雪。不停问询着今日可玩得尽兴,可有什么闻讲给她听,我却始终不一言,任由她摆布换了衣裳,示意她放了帏帐,直接倒在netg上静静呆。

  外头宜平吩咐多添了火盆,吩咐明日起的时辰和早膳品类,句句都极轻,我却听得极清楚。本以为此时心神会大乱,却未料到竟还能分神去听宫婢的话。

  灯灭后,我辗转了一夜,也未睡踏实。几次想唤宜平去打探,终是作罢。

  因是雪天,到晨起时仍是漆黑一片,宜平自帏帐外走入,点了灯回头正要说话,却先惊呼了一声:&1dquo;县主怎么又起酒刺了?”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脸,才忽地记起昨夜那杯酒,苦笑道:&1dquo;这趟不是酒刺,是酒疹。”

  她走过来细看了会儿,道:&1dquo;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我想了下,道:&1dquo;去吧,要快些。”今日要去奉先寺上香,还是先看看踏实,若是路上忽然的厉害了,反倒不好。

  她应了声,急急去了,待回来时,身后跟着的竟又是沈秋。

  他眉梢还带着雪,脸上却盛着暖笑,行了个礼道:&1dquo;县主还真是多病多灾。”我无奈看他,道:&1dquo;这趟是饮酒所致,怎敢劳烦沈太医亲自来。”他起身摇头,眸子晶亮:&1dquo;县主错了,酒疹比酒刺要凶险万分,若是厉害了还会致命,小人怎敢不来。”

  宜平端了两杯热茶上来,他却不喝,只笑看我道:&1dquo;这病小人需要清静地诊,不能有外人在。”我心觉此人毛病多,示意宜平出去,道:&1dquo;我这是自小的病,沈太医不必如此紧张。”

  他自顾坐下,待宜平放了帘子,才轻声道:&1dquo;既是替人来看,自然要仔细些。”

  我不明所以看他,却见他笑意浓的化不开,似是还藏着别的什么。但因与他jiao谈数次,深知此人行事不羁,索xing也不追问,端起茶润了润喉。

  过了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嗓子,道:&1dquo;看来县主对那人似乎不大上心,小人也就不自讨没了,早早诊完早早告退。”他边说着,边示意我将右手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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