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因果循环。
这是他的业障。
亦是她的业障。
静檀朝自己的婢女比划手语,问她:“大魏太子是明君还是昏君?”
婢女一怔,比划手语回道:“大魏太子开太平盛世,是明君,他待我们昭人也很好。”
“那我为什么要杀他?”
婢女摇头,答不上来,
“太真。”
他唤她,拔下她头上的紫鸾钗,握住她的手腕,借她之手将钗尖刺向自己的心口,“吾怜世间千千万万如她一样身不由己的女子,就当吾今日见了她第四面吧,就当吾……是死在……她之手吧……”
静檀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抱住他,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想认,想认自己是独孤静檀,想认自己是文德皇后。
他在她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仍是温热的。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先与她告别的?
殿外起兵戈相击之声,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闯入殿内,婢女呼他作“殿下”
。
静檀看清了那张脸,和姬乔长得一模一样。
“皇叔为一个五百年前的死人疯了七十二年,能让皇叔死而瞑目的,只有你,太真。”
他没有疯,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静檀想要为大魏太子辩白,可是她是个哑巴,一点声音都出不了的哑巴。
静檀满腔悲痛,纤弱的身躯抽搐不止。
心口一阵绞痛。
眼前是一片翻天覆地的黑。
“娘子可是被梦魇着了?”
丫鬟打湿了蚕丝帕子替静檀揩汗。
静檀满鬓皆是湿漉漉的汗,朱唇微微开合,微弱地说着梦话。
静檀陡然睁开双目,从绣床上坐起身来喘气。
她发出了“啊”
的声音,不是哑巴了。
这个梦好清楚,她竟记得全部的细节。
丫鬟取来新的寝衣为静檀替换。
静檀问了时辰,道:“更衣梳妆吧,我不睡了。”
她换了一套朱红的袄裙,爱穿红,也最适合穿红。
妆面能上得有多艳丽就多艳丽。
要的就是那等艳冠群芳的气韵。
丫鬟们忍不住夸赞静檀的好容色。
既住在容霜的外祖父府上,静檀在用早饭之前,去正院向万老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