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纪青盈咬了咬牙,还是将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您今日为什么这样不痛快?”
太子看着她的眼睛,静了片刻,才终于道:“旁人不知也就罢了,你真的不知?”
“殿下的意思是——”
纪青盈迅速回忆了自己所知的一切,似乎有些什么模糊的感觉,“是跟上次傅贵妃说的话有关系?”
太子的神情全无变化,但以纪青盈对他的了解,这也就是默认了。
“当年——”
太子淡淡道,“二皇兄是因为孤,才会感染风寒。皇上与皇后娘娘,心里是有怨的。”
纪青盈神情微微一顿,二皇子比如今的怀渊太子要大六岁,而天宪十一年的时候太子才十三岁。若是那个时候肃帝与栾皇后就因着二皇子的病故而迁怒太子的话……
“今日渝州奏本,延恩侯府长女病故。那原本是皇上与皇后娘娘亲自为二皇兄选的正妃。”
太子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皇上没说什么,只是在查问盐税的事情上急躁了些。”
说完这一句,太子似乎觉得今日酒后说的太多,便又改换了神色:“行了,早休息罢。”
看了纪青盈两眼,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捋了捋她稍有些散乱的鬓发,“去罢。”
纪青盈很少听见太子言语之中流露出这样的伤感之意,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见太子伸手在她鬓边,也有些习惯了,只是刚好余光一扫,发现太子的袖口下似乎有一道青痕,不由伸手探了探:“殿下,您这是?”
太子今日穿了一件宽袖的浅檀色银线云纹常服,坐在景华殿里右手持着杯盏饮酒,距离纪青盈的席位又有点距离,她便一直没有瞧出什么异样。至于回到重华殿之后的那一番纠缠,又过慌张慌乱,自然也没看见。
但此刻这样的距离动作,纪青盈终于发现了。
太子原本无意叫人瞧见,但既然瞧见了也没有必要隐瞒,转了转手腕:“没什么,皇上朝孤扔了一块砚台。”
“砚台?”
纪青盈想了想那重量就觉得生疼。说起来大约也确实不算什么大伤,传太医未必值得,还传出去个太子生辰当日见责于帝的闲话,太子隐而不发是对的。
可是这毕竟是他二十一岁的生辰,肃帝就一点也不顾念这个儿子么?
太子唇角微扬,看见她眼里那一点点的不忍,自己心里也稍稍松快了些,便伸手去揉了揉她的额发:“不妨事的。”
这句话说完,二人便相对无语了几息,颇有些微妙的尴尬。
闹了一场到现在,再说临幸侍寝,已经兴致全无。可若纪青盈开门出去,回到平时休息的暖阁,好像也不太合适。
片刻之后还是太子发话:“睡吧。”
这语气与夏苗行猎之时的相处十分相似,最终就与太子遇刺那一晚的情况仿佛,纪青盈还是留在了太子身边,只是二人同床分枕,各自入眠。
转日一早,睡得极其不踏实的纪青盈早早就醒了,而躺在身边的太子也差不多同一个时间睁开了眼睛。
只是太子没有起身,纪青盈就也不大敢动。因为她是在床的内侧,如果太子不先起床的话,她必须要越过太子才能下去。就算是按着以前从小说里看来的规矩、从太子脚下爬下床,可是太子此刻既然醒了,那画面还是有点太美,让她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