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肩,只别了桃木簪在脑后,通身无一丝坠饰,戛玉敲冰、浑然天成,那张脸是论谁见了也得赞一句“郎艳独绝”
的程度。
要不怎么说我眼光毒呢,他当贼的时候可没这股子贵气。
“坐下叙话。”
我态度缓和不少,甚至带了些许笑意,搁下了手中的书卷,“我方才正好念到一句诗——‘羡尔瑶台鹤,高栖琼树枝’,便叫你……冯鹤台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名字信口拈来,极为自然,而他却陡然抬眼,薄唇数次阖动,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才离席俯首,“谢郡主赐名。”
“你说你是‘极乐’的人?”
我微微倾身,颇有兴味地问道,“我没去过,你说与我听。”
他脊背倏然绷得僵直,虽然不过片刻,但声音仍低沉了下来,“郡主想听什么?”
“就从你讲起好了。”
我一双莲足晃啊晃,用香炉长勺挑弄着金丝笼中的白鹦鹉。
“我——”
“此刻起,你是宋家的家奴冯鹤台。”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下奴原先是在极乐坊里看场的暗哨,后来一场打斗落下眼疾……”
“慢着。”
我叫停,凑近了瞧那张俊美昳丽的面容,这才发现,他的瞳虽清澈,却并无聚焦,空茫茫的,像未经雕琢的墨玉,不觉惊道,“你是瞎子!?”
“白日里略能视物,夜晚便与瞎子没什么两样了。”
冯鹤台也不恼,继续说着,“眼疾迟迟未愈,坊主也不会为我重金治病,却见我容貌不错,便……”
我咯咯笑道,“你的确有副好容色,但怎么还五花大绑起来?哪个客人喜欢包粽子?”
余光触及他的十指,根根紧攥于掌心。
这是他的痛处。
但,我是恶兽,偏好嗜血为乐。
于是我将一盏玫瑰酒送到他唇边,笑得天真又恶毒,“来,润一润嗓子,细细地说。”
冯鹤台抿了两口,“多谢郡主。”
至此,估计他也晓得自己的新主子什么德行了,神色恢复漠然。
“因为下奴太不受训了。自幼被培养出来的反应,总是会按捺不住出手,一来二去见罪于客人,坊主为杀一儆百,便以铁索勾连悬于四角,人便被吊挂起来,凌空无着力点,自然不能反抗。”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是何等旖旎而淫靡的场面。
“逃走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我说,“听云袖说,那洞穿了蝴蝶骨的铁索被生生挣断,啧,真够狠的。但你同时也该想到,丢了这么个摇钱树,坊主必不会善罢甘休,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所以你需要为自己寻一个足够强大的、能与极乐坊相抗的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