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欲言又止看着已经披好大氅的自家殿下,看着他已经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色,但却精神矍铄的模样,心如刀绞。
他知道,这是自家殿下已经油尽灯枯之相。
如今的好模样,不过也是回光返照而已。
年节时候,殿下病的连宫中年节宴都没能参加,陛下都不曾来瞧一眼殿下。那时候,鸦羽看到了殿下眼中寂灭的光。
他以为殿下连年节恐都撑不过去,但是,殿下依旧还是多撑了半个月。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鸦羽甚至几次跪地祈求,让殿下自己放过自己吧,死了也许就解脱了,不用这么的折磨自己了。
可是殿下却只是依靠在床榻边,咳着血笑。谁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把往日里倒掉的苦药,一碗又一碗的往自己肚子里咽。
鸦羽想让那个地位尊贵的帝王屈尊来见殿下,可殿下不许,他说上元佳节宴总是会能见到的。
“晚上灯会才热闹,这会儿还冷清着呢。”
“殿下宫宴结束后早点出宫,属下陪您好好逛逛。”
鸦羽上前解去随安的大氅,死死皱着眉忍着想要冲出眼眶的眼泪。
“也是啊,那就不去了。”
随安微微勾了勾唇,坐在窗前看外头阴沉的天际。黑沉沉的,今儿会下雪吗?
“宫里给您送来的参加上元佳节宴的衣裳,殿下要穿吗?”
“新衣裳,那就穿吧。”
“殿下……”
鸦羽的声音都在颤抖,殿下明明都知道。雀舍的探子早就遍布上京城,殿下清醒的知道所有算计,却……
“阿羽,我累了,撑不下去了。”
随安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孤零零的来到人世间,与他有关的事与物在这个世上少的可怜。
京郊乱葬岗埋着的老乞丐,这座他住了不足一年的宁侯府,宫里他最在乎的云缱……
“好,殿下。”
鸦羽攥紧托盘,咬着牙应下了。
宫里,云缱听着林如还说着上元佳节宴的一应事宜。但是不知怎地,他的心里总是惴惴难安。
“你家随安殿下也会参加,他身子骨不好,要好好照顾着。”
云缱看着奏折不忘叮嘱林如还,算起来自己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随安了。
“是,陛下。”
“殿下已经许久不曾出过府了,奴才都怕他孤身在府里憋出什么好歹来。”
“年节都没有参加,难得上元佳节宴殿下愿意出来走走。”
云缱的手微微一顿,想动书房中自己亲手做的一盏灯。那是一盏琉璃莲花灯,曾经随安与他说过喜欢那样的灯。
看着手里又一封上书宁侯随安权势过大的奏折,他的随安都病了许久,那些人还是死死咬着不放。他们害怕,他们想他的随安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