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澄在沈家住过,这次又是沈安序亲口提出来,沈家的人应当都是知道的。她虽不养在他们身边,但到底还是姓沈,出嫁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问。想来她此番嫁入王府,沈家多少跟着沾光。按照祖母的性子,倒是巴不得她从沈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按理来说这么做没有问题,也应该这么做。可想到不能再常常见着他,她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
朱翊深看若澄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就说道:&1dquo;算了吧。”
他并不是什么拘礼之人,只是觉得这样对她比较好。但他更不想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1dquo;王爷,可以用膳了。”李怀恩在外面说道。
&1dquo;用膳吧。今日特意叫厨房备了你最喜欢的螃蟹。”朱翊深起身,走过若澄身边的时候,若澄一下子抓着他的手,然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
&1dquo;我只是&he11ip;&he11ip;舍不得你。”她小声说道。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如仰望日月一样仰望着他。纵然无法靠近,可是内心仍把他当做至亲之人,挚爱之人,从未想过离开他的身边。有他和娘娘在的地方,才会让她觉得心安。这样的依恋之情,甚至随着年岁渐长,变得愈深沉。
她大概真的很喜欢他吧。虽然还分不清这种喜欢到底是男女之爱更多,还是兄妹之情更多。
朱翊深的身体僵直,感觉到少女玲珑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身体有了异样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想将她推开一些,可闭了闭眼睛,还是忍住了,只是强压下心中的邪念。理智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个孩子,他不能有那些念头。但身体的反应却在告诉他,这是个女人,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她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和眷恋。这一生,她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感情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他曾欠了她一辈子啊。那一辈子,为了成全他,她嫁给了别人。在他想要算计那个人,将她扣在乾清宫为质时,她还一无所知,在他的床榻前无声地落泪。可那时他已经看不见她,更看不到她眼里的哀伤和感情。若不是那久远的铃声还有她身上的茉莉香气,或者他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这一生,他来还她。守着她长大,把她当做妻子,好好地跟她过完一辈子。向众人言明娶她,也并不是什么保护她的权宜之计,而是他内心的希望。他也是想这么做的。
朱翊深低头,亲吻她的顶,将她温柔地拥在怀里:&1dquo;乖,不用再等多久。”
若澄微微怔住,感觉到他结实有力的双臂环抱着自己,整个人都陷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里,不由地笑了。
&1dquo;嗯,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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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朱翊深正在西次间查看王府的账目。李怀恩整理他明日去围场的行装,低声说道:&1dquo;王爷,明日打猎,您可要多加小心。要不要让萧总旗一起去?”
朱翊深知道锦衣卫明日会有部分随行,但萧祐在不在里面,他还不知道。他准备等这次瓦剌的事情结束,就想办法将萧祐从锦衣卫里面调出来。王府现在没有个强有力的护卫,他也无法放心。
&1dquo;王爷!”门外有人禀报,&1dquo;赵嬷嬷说来了个人在侧门求见,说姓萧,有急事见王爷。”
朱翊深跟萧祐曾有过约定,若非紧急的事情,不要来往,以书信相传。因为京中到处都是锦衣卫的眼线。朱翊深如今身份敏感,免不得就被人盯上。可是萧祐冒着夜色前来,想必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朱翊深合上账本,让李怀恩去悄悄带他进来。
萧祐穿着玄色的披风,一进来就跪在朱翊深面前:&1dquo;深夜到王府,实在是逼不得已,还请王爷见谅。”
&1dquo;快起来。”朱翊深知道萧祐素来谨慎,若不是遇到大事不会冒险,&1dquo;可是出了事?”
萧祐神情凝重地说道:&1dquo;这次得知太子要带瓦剌的王子和公主去北郊围猎,前几日京军都在清理围场。卑职无意间现,京卫里似乎有人一直在打探当日行猎的路线,还有随同的人员。而且会同馆的那些瓦剌人行迹也十分可疑,卑职已经让郭茂继续盯着了,但暂时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1dquo;此事你可有报给上官知道?”朱翊深问道。
萧祐摇了摇头:&1dquo;卑职人微言轻,手上又没有证据,怕报给上官他们也不会重视。但此事牵扯到两国邦交,卑职实在无法放心,觉得书信不能说清楚,故冒险来见王爷。”
&1dquo;你做得很好。”
朱翊深点头道。萧祐的警觉不是没有道理。他原本以为呼和鲁与图兰雅可能会趁着他外出打猎的机会,冲着若澄来。可他们打探行猎的路线,分明是要针对这次一起去打猎的人。不可能是他,因为与朱正熙这个一国太子比起来,他这个晋王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他们要做什么?瓦剌此行是来修好的,他们难道要对朱正熙下手?如果朱正熙有什么意外,他们也没办法从京城全身而退。
这件事分明透着古怪。
呼和鲁这个人虽然有些急色,但他是瓦剌的大王子,轻重还是分得轻的。这样公然挑起两国的争端,对瓦剌也没有丝毫的好处。图兰雅不过是一介女流,应该也没这个胆子。
朱翊深皱眉沉思,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使臣团里有个叫阿布丹的,他一直觉得耳熟,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过。直到这一刻,他才记起泰兴二年收到的一份鞑靼的朝贺文书里,似乎署名就是阿布丹。
蒙古人同名同姓的很多,也许只是个巧合?瓦剌与鞑靼虽然都在蒙古高原上,但鞑靼的国土大面积与他们接壤,对他们俯称臣,这几年一直被瓦剌所压制。而瓦剌因为隔着一个鞑靼,也不敢轻易动战争,小心维系着与周边各国的关系。上回干涉奴儿干都司的内务,也不过是因为与鞑靼就使鹿部的处置问题生了争端。
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一箭双雕,挑起两国之事,从中渔利呢?
呼和鲁也许的确有抢夺若澄之心,但他不蠢,不会明着对朱正熙不力。可现在一切都只是朱翊深的猜测,他们没有证据,也没办法直接冲到会同馆去抓人,明日只有静观其变。这次狩猎,显然已变得危机四伏,绝对不能再让若澄同去。
&1dquo;萧总旗,你明日可当值?”朱翊深问道。
萧祐摇了摇头:&1dquo;明日卑职不当值,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1dquo;明日我希望你想个办法告假,帮我护送一个人离府。并且到我回来为止,一直保护她的安全。”
萧祐看到朱翊深郑重的表情,猜测到一定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便抱拳跪下道:&1dquo;王爷若信得过卑职,卑职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翊深起身走到他面前,亲手将他扶起来:&1dquo;还有一件事,我欲托付给你。”他与萧祐耳语几句,萧祐边听边点头,最后说道:&1dquo;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负所托。”
朱翊深还是让李怀恩悄悄地送萧祐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在屋中踱步片刻,只身前往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