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人,周围的人挤得紧紧的,不用力划拉根本不动,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嘴里念着得罪了,一路使劲推开前面的人,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旗袍女人,生怕一晃眼就丢掉她的行踪。
码头上的人流就像水流一样都往船的方向靠,我却在其中逆向穿行,招来好些谩骂,我一叠声说着抱歉,好容易又挤开几个人,离她近了些,顿时听到她柔软甜糯的声音:“请问这位大哥,那福昌号到底停在哪一边?”
听口音,她果然是苏北一带逃难的富人家眷。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也真是不容易啊,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个漂亮女人孤身一人还能走到这里。
话说回来,这个女人肯定是因为听不懂大胡子的闽南话,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嘟着厚厚的嘴唇一脸憨实相,就是全叔,另一个二十来岁看上去黑黑瘦瘦、老实本分,都穿着干净的西洋衬衫是黑皮蔡——他们这一行一般也是靠脸吃饭。
他们低声说过几句,全叔就抬手向远处指了指,然后装模作样地拉着黑皮蔡要走,女人赶紧拦住他们,看样子是在央求什么,全叔和黑皮蔡不断地摇头,最后露出一副色迷迷而又贪婪的样子,转过身带着女人走出人群,向偏僻的俞胡方向走去……
第五章急中生智
“你走不走?不走就让路!”
正看得疑虑,后面有人重重地往边上推了我一把,这一推刚好把我从队伍里挤了出来,我骂了一下,往三个人的方向跑了过去。直接冲到那个旗袍女人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带着泉州口音的官话喊道:“秀芸表姐,你怎么又到处乱跑,福昌号马上就要开船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往回走。
女人回过头,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个本分的人,口舌不灵,全叔和黑皮蔡嘴巴很叼,知道我救人很可能会反咬我一口,所以现在她如果一张口问就糟糕了,我赶紧对她使了个眼色,立即往人群里跑去。留下黑皮蔡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走向队伍边,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果然他妈的这种事情我还是不擅长。
两条腿也难以控制地抖动起来,忍不住回头去看。果然,全叔和黑皮蔡正一脸阴沉地跟在我们的身后,全叔还嘴皮翻动不知在跟黑皮蔡交代什么事情,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其中的蹊跷。这时,我才觉自己还牵着那旗袍少妇,赶紧松开她白软的手臂,低声对她说道:“刚刚那两个人是人贩子。泉州城里没有人不认识他们两个的。”
旗袍少妇已经回过神,看样子是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眼睛大睁嘴巴微张,唿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现在一定也是后怕得厉害。我用手牵了牵后背的衣裳,这么一下子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不由得后悔刚才的冲动,那两个仙人党徒在泉州一带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他们和我一条船。搞不好为了这个不认识的女人,老子一路上都不好过。不过我也不可能放任这两个王八蛋害人,此时也只能快点上船再做打算。
那女人想问我问题,我阻止她不说,指着那条黑船道:“这就是富昌号,他们还在后面,我们上船再说。”
没想到那女人却拉了我一下,不让我继续拉她了,我回头一看,见她脸色苍白,却似乎不是因为害怕后面的人,而是害怕着面前的这艘“乌槽”
。
我正在奇怪为何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便听到那女人问我:“你确定?这艘船真的是福昌号?”
“是。”
我道,以为她被我的举动唐突了:“千真万确,姑娘,我不是坏人,我不会骗你的。”
“真的是这艘船。”
她喃喃道。“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到不一样?”
那个女人看着那船:“刚才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这艘就是福昌号,别人也这么说,但是这船我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以前上过福昌号?”
我惊讶道。
她点了点头,看着那船,非常疑惑地说道:“不一样了,这船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六章不样诅咒
我想到之前对这船的奇怪预感,不由得也困惑起来,但现在不是详细问的时候,拉着她二话不说就往人群深处挤。
地上是一个皇帝,船上是一个皇帝,只要上了船,就不用害怕黑皮蔡他们。
正在慌乱中,拥挤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后面的人一下冲了上来,我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失去平衡摔倒下去,那女人也被后面拥上来的人流冲散了。
我心里腾地升起不祥的感觉,这种骚动意味着我们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正想挣扎爬起来,却看到黑皮蔡居高临下地伸出左手扯住我的手臂,一脸亲切地问道:“你贵姓?”
我顿时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说道:“我免贵姓程……”
话还没讲完,就见他右手寒光闪烁,向我胸口直接戳来。
我脑子一下就蒙了,早知道他们难缠,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敢在全是人的地方,就这样直接动手杀人!
一时间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阻止手往上提,手中一直牢牢抓住的藤条箱就迎上了那道寒光,嚓的一声脆响,黑皮蔡手中那道寒光刺进了药箱里。
我一惊之下回过神,低头去看,就现那道寒光原来是他们江湖中人常用的一种叫鱼棱的东西,和匕差不多,只是更锋利,带着倒勾和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