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哭得更凶,第一次提笔给陈天忌写了回信:“大壮怎么会更喜欢你啊王
八蛋!”
海东青带着玄乙的信笺出宫,翅膀刚呼扇起来玄乙便后悔了,奈何为时已晚。
更令玄乙尴尬的是第二日她去给皇后取药,被陈天忌堵在了太医院外头的小巷子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玄乙吓了一跳。
“你出什么事了?”
陈天忌一脸严肃。
“啊?”
“你从不给我回信。你到底怎么了?”
玄乙心头因为陈天忌这句话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些疼,有些烫,也有些痒。
她想了想,还是对陈天忌说了她心中所怕。
陈天忌盯着她看了半晌,眼中分明有怒气,陛下比玄乙大了将近四十岁,玄乙还是皇后的亲侄女,陛下真是……
可陈天忌却没有将这份怒气发泄出来,而是问玄乙:“想不想见刘先生和宋先生?”
“谁?”
“刘逢生,宋将行。”
玄乙本就崇拜刘逢生,自不必多说。至于这位宋将行宋先生,他是大衡最好的琴师,在大衡境内风头无两不说,还曾被西域各国王室重金邀请前去演奏,玄乙自然也是想见的。
“想。”
玄乙点头:“不过……”
陈天忌看了看周围无人走动,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是注重名声的。如今你在宫里,一心埋头办事是不够的,你得让旁人看见你,建立自己的人脉和威望。越多朝臣和名士知道你的存在,你就越安全。”
玄乙不肖多想便明白了陈天忌的意思,古往今来的帝王,不乏将一家姐妹纳
入宫中的先例。但这样的君王也是话分两头,君王贤德,这两姐妹是娥皇女英齐人之福,但若君王平庸,这两姐妹就是美色祸国了。姐妹同侍君主尚且争议不断,若是姑侄,那便不只女子要承担骂名,君王本人也逃不过荒淫二字了。
只是玄乙如今入宫是为皇后侍疾,知道她的多是后宫里的宫人嫔妃,陛下拿捏他们如同拿捏蝼蚁。若他真想要玄乙,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哪怕之后朝臣反对,也是木已成舟,业已晚矣。
但若玄乙能在此结交一些朝臣抑或名士,境况便大有不同。这些人金喉铁笔,说话行文分量万钧,陛下便不敢轻易拿自己后世的名声做赌。
想明白这一层,玄乙又问:“可他们怎会见我?”
“你给孟桃写封信,你不是一向喜欢作画吗?在信上画一些。”
玄乙听了陈天忌的话,三日之后,刘逢生作为客卿,竟真的求到了陛下面前,说在太平书院看到了一位小友的画作,天赋极佳,不见则意难平。追问了学生,才知道这位小友如今在宫里,而自己的好友宋生也对小友十分好奇,便一同前来求陛下,能否见一见这位小友。
刘逢生是丹青大师,宋将行是音律泰斗,俩人加起来堪称大衡艺术领域的半壁江山,陛下自然礼遇有加,当即允了他们所请。
玄乙也因此有了机会精进自己的画艺和琴艺。
忘年交三人组足足交谈了五个
时辰,还一起用了午膳和晚膳。
不过刘逢生和宋将行对玄乙的欣赏角度很是不同。刘逢生确实欣赏玄乙的天赋,甚至说玄乙于人物小像的技巧上已有匠人之气,未来可期。而宋将行则很是实在,说弹琴这事儿玄乙当成爱好就行,不用付诸太多努力。但玄乙的个性很对他的胃口,上次这么对他胃口的还是他的爱徒岳君然。
“君然若能结识你,必定能与你成为至交好友。”
玄乙想起上辈子和岳君然的恩怨,干笑一声:“是吗……”
至交好友?是那种对男人的审美也高度一致的至交好友吗……咱们就是说大可不必了吧……
……
经过这次对谈,陛下看玄乙的眼光确实不再轻浮,真真正正像一位疼爱年轻人的慈爱长辈了。
玄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陈天忌依旧逢三逢七给她写信,只是玄乙又沉默下来。
玄乙的默然其实是一种无措,即便再不情愿,她也承认,陈天忌这次帮她,让她深深记在心里了。
现在每每收到陈天忌的来信,玄乙都会用手摸着自己的心口,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痛过一次,死过一次,李玄乙,你就这么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