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色绣着祥云样的锦袍,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剑,飞扬跋扈的样子看起来鲜活的很。
卫云的脚步顿了顿,环顾一周,确认除了自己没有其他卖东西的人,这才停下来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栗子饼是你卖的?”
卫云点头:“是我,小少爷可要买?”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背篓,金黄酥脆的栗子饼整整齐齐的卧在背篓里,煞为诱人。
韩平戟眼睛瞪的溜圆,眼里全是欢喜。
他这次偷偷跟着二哥来北方,一路上风餐露宿,起码快两个月都没吃到合口的饭菜了。
好不容易碰到个栗子饼,虽然没有家里厨子做的精细,但也不失香甜可口,吃的他颇为满足。
就是二哥那个老古板,只舍得买六个回来也就算了,还不让他一顿吃完,非让他吃三天!
三天!三天!就那么点东西,都不够他塞牙缝的,怎么可能三天,两顿都没有,小少爷就背着自家二哥啃的干干净净的。
断了口粮的小少爷越吃不下饭,总觉得面前有栗子饼在晃。偏偏也不敢开口让二哥派人去买,毕竟说好的三天时限还没到,他这次本来就是偷偷跟来的,一路上忍辱负重,可不想因为这被二哥抓住小辫子,功亏一篑。
原本他是想偷偷派鸦青去买的,谁想这两日这么忙,连鸦青都被抓去当劳力了。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跑出来找,看能不能找到合口的食物。
也是他运气好,出来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卫云。他虽然不认识人,但是栗子饼不会错呀!
而且这人居然还卖糕!糕哎,他都多久没吃过了!可惜他看见的是最后一块,好在栗子饼还有不少,买回去够他啃好几天了。
他还是头一回自己出门,鸦青他们一个也没跟出来,这里可不是淮阳,没人认得他这个韩家四少。为了不被坑,也为了减少麻烦,他故意装的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道:“你有多少,爷全包了!”
客人要买,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虽然小少爷语气不好,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但是卫云却一点也不害怕和反感。
大约是这人的眼神吧,就跟小孩子一样,纯真又鲜活,让人不忍心脾气。
“一个七文,还有三十个,总共二百一十文,您买的多,零头我就不要了,诚惠二百文。”
他一边说,一边快的将饼放进油纸上打包起来。
韩平戟满意的点点头,往腰间一摸,顿时脸色微妙起来。
卫云包好了饼等着他给钱,结果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响,少年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我钱袋子…丢…丢了。”
他脸色微红,手忙脚乱的从腰间解下一块莹润的玉佩:“这个先给你,这东西最少也值两百两,你明日还来这里,我把饼前给你,你把玉佩还我!”
玉佩乳白细腻,雕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小少爷举手投足也是富贵人家精养出来的,如今一个人在外边,很有可能是偷偷跑出来的。
卫云不想惹麻烦,是以并不去接那块玉佩,反而是把包好的栗子饼又拆掉,最后递了一块给少年:“算了,这块就当是我请你吃的。”
韩平戟失望的不行,几十个变成一个,这落差也太大了点。
小少爷也顾不得装恶人了,眼巴巴的问:“那,那你明天还来吗?”
卫云被他渴望的眼神盯得有些负罪感,但还是开口道:“如果没什么特殊的节日,一般三日来一次,下次要过了后日了。”
赚钱归赚钱,家里的活还是要做的,况且顾大娘今日也跟他商量好了,婚期就像霍成说的,是腊月初十,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得把婚服做出来,还得准备结婚的东西,这都需要时间。
天天来城里卖一个是时间不允许,再来,城里人虽富裕,但也没有奢侈到能天天吃这些东西,三五日有一次就很不错了。
韩平戟难过的不行,二哥昨日接到信说厨娘病了,赶不了路,还不知道要耽误几日才能到。一想到至少还有两日都吃不到合口的饭菜,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块饼,也不管什么礼仪了,忍不住当街咬了一口,还口齿不清的数落卫云:“你这人真是傻,这玉佩二百两都买不到,换你几个饼你还不愿意,真是没出息……”
“都比不上您有出息……”
突然出现的熟悉的声音惊得韩平戟差点跳起来,“二,二哥,你怎么在这?”
韩平戈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今日回去到处找不见人,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得要报官。结果呢,这人偷偷跑到外面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把玉佩抵了饼钱,简直不可理喻!
这玉佩可是小弟的未婚夫家送的定情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便送人,何况还是为了几个饼。
想到这儿,韩平戈忍不住开口数落:“你还说人家,这玉佩是能随随便便给人的?你知不知道这什么东西?烧了吧你,净干混事儿。”
但事情是小弟搞出来的,跟卫云并没有关系,“抱歉,宝哥儿被家里宠坏了”
卫云摇摇头:“小少爷很可爱。”
韩平戟一脸的不高兴,“我都跟人家说好了,拿玉佩换饼,做人要言而有信!还有,说了不许再叫我那个名字的!”
他都多大了,还要被叫宝哥儿,多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