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心里冷笑,面上却还算得上恭敬,淡淡道:“是小子想岔了。当初是说好了要买同力叔家的地,后来不是没说住吗,家里人也着急,恰好和叔家的地要卖,价格也合适,就买了下来。”
“今日我听村长说同力叔这地又要卖,心里很是心动,但奈何银钱不凑手,买不起。但我也知道同力叔急着用钱,就想到了冯掌柜,他最近正好想买地,这样一来,同力叔的地能卖出去,冯掌柜又能买到地,正好。”
好个屁!
族长心里恨得直骂娘,他怎么会听不出来霍成什么意思,这是不满意找事儿来的!
按着他们商量的意思,是逼着霍家把契约签了,该说的说清楚,以后就算闹,也闹不出个啥,谁让他签字画押了。
这样一来,也能算是给村里立下了一个规矩,凡是以后买他们李家地的,都得多给点。
他们算盘打的框框响,哪想到霍成会直接把人带过来!
这个冯掌柜明显是跟霍成一个鼻孔出气,要说这不是霍成有意的,鬼才信!
冯掌柜打量着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人,不由觉得想笑,这些人是真不知道霍成是怎么想到。
你不主动招惹他,他吃点亏也算了,可要是你主动招他,还打着欺负人的主意,那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成急急忙忙来店里,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是几个不长眼的犯到他手里了。冯掌柜有心跟霍成交好,逢场作戏一把也无可厚非,自然是欣然同意。不得不说,这种看着别人吃瘪的感觉还是挺爽的,也不介意让他们更难受一点。
“霍兄弟也是实在人,知道我最近急着买地,一有消息就跟我说了,我这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既然是霍兄弟介绍的,都是熟人,那我也就不必看了,就是不知道这地是哪位卖的,作价几何?现在上等田一亩要十五两银子,您放心,咱们回春堂在城里最是公道不过,绝不会亏了您的。”
霍成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出声附和道:“李族长,您放心,这位是回春堂的冯掌柜,最是厚道,绝不会坑了咱们。”
族长心里一惊,看向冯掌柜的目光也慎重起来。
回春堂是城里最大也是最好的药房,而且还经常施粥布善,名声甚好。这人要是回春堂的掌柜,今天这地不卖便罢,若是卖,怕是得按原价,否则姓冯的回去说嘴几句,李家村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谁让对方不是霍成这个毛头小子,而是城里有名的善人、富户,两厢比较,在众人心里他们可不占什么优势。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明显是来跟他们打擂台的,霍成这样做,是打算跟他们李家对着干,撕破脸皮了。
可就这么把地卖给姓冯的,不得不按着霍成的节奏走,族长又怎么甘心,当即淡淡道:“霍小子年纪轻不懂事儿,许是听岔了,今日来是说他之前买和三家地的事儿,不是又卖地的,冯掌柜怕是得白跑一趟。”
冯掌柜嘿嘿一笑,“他年纪轻不懂事儿,还有我这个老大哥看着呢,出不了啥事儿。既然这不卖地,那就当我来兄弟家串了个门,也不算啥,回头要是有卖的,还来找我。不过我这兄弟到底年轻,我当老大哥的,少不了多问几句。大成之前买的地不是都已经去官府过了契吗?怎么现在又提起来了?是出什么事儿了?霍兄弟人实诚,好歹叫我一声哥,我可不能让他吃了亏不是?”
众人心头一梗,被这番不软不硬的话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姓冯的今天是铁了心的要管这事儿了。
族长眼皮抖了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旁边一直按兵不动的李同力却是冷不丁跳了出来。
“谁说不卖的,当然卖,族里不卖我卖!地是我家的,霍家小子也清楚,一共八亩,就按市价,一亩地给十五两。田里还有麦子,头前我也是精细伺候的,长势不错,八亩地补我二两青苗费就成。”
族长他们哪想到李同力会突然出声,面色阴沉的不像话,威胁性的喊道:“同力!说的什么混话!”
这是要让他收回自己的话。
李同力却不吃他们那一套,他们这一脉一直都是李家村混得最好的,族里红白喜事儿都是出力最多的,不敢太得罪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拿的好处不少,他懒得计较,但这回可是关系到他的独子和一家人以后的生活。
这些人上下嘴皮一碰,他们家的地就得剩下,族里又不出钱买,还管着不让他卖,傻子才愿意。
不管意见多大,面上都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族长,您就行行好,那些人明日就要来拿钱,咱家可还差几十两,我这要是不卖地,你侄孙就得被人弄断手啊!这以后再利滚利的,啥时候是个头,这是要把我们一家子都逼死啊!”
他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声音都哽咽了,眼圈红彤彤的,显然是忍者没哭。
村里没有秘密,之前族里逼霍家多拿二十两银子买地的事儿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婆娘说了出去,今天见霍成跟族老都去了村长家里,大家伙心里都犯嘀咕,这会儿都有意无意的聚在村长家门口听墙角呢。
不管是姓不姓李,这事儿都跟自家干系颇大,李家村外来户不少,跟李家大部分人家关系都还可以,但到底是外姓人,许多待遇比不上本家,多少都有一些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