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中堂挂的画送人,马彪有些舍不得,这中堂上挂虎,他还是当年,从吴德宜那看来的风格,他老人家客厅中堂上,就挂了幅老虎下山的立轴,那幅画,透着那么气派威风,打仗那几年,每逢封城抄人家时,下面人抢来的卷轴,凡是画的虎,他大都留下,没舍得卖,他就想着,将来能挂到自己的客厅中堂上。
“得,结交贵人。”
不在乎这张画。
两口子搬椅搭桌,收了这幅虎啸山林,又换上幅下山虎。
快到晌午,有人来敲门,迎进来的是潘月桂夫妇二人,特来上门,邀请马彪夫妇赴宴,这可让马彪夫妇二人,喜泣感激,就在等二人更衣换装,潘月桂得空。想欣赏下包鼎那幅虎啸山林图?他愣住了,前几日那幅虎啸山林图,怎么不见了?而换了幅下山虎,咝…潘月桂倒吸一口凉气,这俩口子还真不是对棒槌,难道让他们瞧出来,藏啦?
潘月桂又辩了下这幅画的落款题跋,这也是李公麟的真迹。这让潘月桂拆解不透了,这主儿没事换中堂?而且换得一幅比一幅邪唬,瞧意思这主儿,还真是个大家,说不定这孙子后院里,还指不定藏着几只老虎呢?
两家人寒暄落坐,虽然这是在潘月桂客厅,可此时潘月桂,却有些六神无主,他心里头惦记着那幅虎啸山林图,甭是让这主给卖了,扔了,送人了吧?
马彪环顾四周,这潘先生的客厅陈设,庄重典雅,文房宝器,帏幔垂帘,东侧墙上挂着是两张条幅‘’志存高远,海纳百川。‘’西侧也是两幅条幅‘’君明臣良,国之福,父慈子孝,家之福。‘’中堂上挂的是幅,松鹤延年。房角摆的是红漆木的镙钿镶嵌,仕女晚归图的屏风,东墙红木的多宝柜上,摆满了玉瓶,瓷壶。瞧意思潘先生也是喜爱文卷,古瓷之人,今儿个这幅老虎卷轴,算是送对了,马彪起身:“潘先生,初次登门,备上薄礼,他示意白凤凰展开卷轴:请潘先生与夫人同勉。‘’
卷轴在白凤凰手中徐徐展开‘’虎啸山林图‘’惊得潘月桂,心里头一个激灵,这他妈不是在梦里吧?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坐在房里,潘月桂真想抽自己个嘴巴,醒醒梦。
从那往后,潘月桂真把千里沙当做可用之人,可取之财,两家人走动,也是不分彼此,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自从孙庆三说:碰上马彪来药店买药。吴运河就等着,等了三天,也不见马彪的影,吴运河就怀疑了,他问孙庆三:‘’那人是马彪吗?‘’
孙庆三辩解道:‘’那还有错,我都跟他搭上话了,他还说少爷一家,让他好找嘛。‘’
其实吴运河对这人是不是马彪,不重要,重要的是,跟马彪走了的兄弟吴运山,运山这个兄弟,属于老实巴交一人,没啥歪心眼,为人忠厚老实。自到马彪那个团当兵,就是出征大同那年,回过一趟家,从此杳无音信,老父亲一直嘱咐运河,要找到运山,这要是能把马彪找到了,那运山也就该有个下落吧,这个马彪,怎么跟我捉起迷藏了呢?
吴运河在办公室里寻思着,管账的于先生举着账本进来:‘’吴老板。”
吴运河指了指沙,于先生没坐,看看旁边的苏儿,反而欲言又止,吴运河见他吞吞吐吐地:‘’于先生有话就直说。‘’
于先生从眼镜上缝隙处,瞧瞧吴运河:“吴老板,咱柜上有几笔款子,本应三天前就到账,可今儿个了,还是迟迟没归账。‘’
吴运河问:‘’哪几笔账?‘’
于先生翻了账目查对:‘’往上海津吉公司的那批,往广州三轮公司那批货,还有往沈阳吉山公司的,这会儿了都没回钱。‘’
吴运河拿过账本瞧着:‘’这么多,问过三井公司那边了吗?‘’
‘’问过了,说是正常的货。‘’
‘’那怎么没回款?‘’
‘’福原老板说:您最好抽空去趟日本,公司里有些事情,他也希望跟您商量商量。‘’于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份电报,递给吴运河。
吴运河看了看电文:‘’嗯…那我明天我和太太就去日本。
他瞧了瞧苏儿,征询的口吻:怎么样?”
这会儿苏儿心怀叵测,她是另有打算,她抬起头,她看了看于先生,又看了看吴运河:‘’这趟我不想去了,这两天身子不舒服。‘’
吴运河兴许早有预感,听媳妇这么说,却故作关心,看了看苏儿:‘’不舒服了,要不去瞧瞧?‘’
苏儿嗲声嗲气地说:‘’您去忙,我自个去瞧瞧。‘’
吴运河看看手表:‘’那我赶中午得火车,去天津,明早就能搭上船。他一边从写字台里查找了一些文件,又去柜上拿了些物品,对后面跟着的账房于先生说:‘’于先生,公司账目,要再核算一遍,该放的货放出去,您就跟石田先生打个招呼,我去日本了,他又嘱咐苏儿:家中,里外靠你了,我一个来月就回来。‘’说完他亲了亲苏儿脑袋,又来了和于先生点点头‘’我这店里的事情多麻烦,各位了。‘’吴运河急匆匆地走了。
于先生跟出门,见吴运河走远,转回药店到柜台上拨出个电话说:‘’他走了。‘’
苏儿笑盈盈地:‘’嗳…这个傻男人。‘’她起身扭着腰身,穿店入房,来到后院。
苏儿进了石田玉尔的房里,对坐在写字台上拨打电话的石田玉尔嗲嗲笑着:‘’石田先生,我今儿个就是你的人啦。‘’
石田玉尔没理她,拨通电话用日本话说:‘’吴运河走了,派两个人跟着他,一定要跟着到天津码头,也一直要看着他上船再回来。然后马上通知边防署,下船就拘押他,是滴是滴……‘’
苏儿一直用身体挑逗着石田玉尔,放下电话,石田玉尔转身将苏儿扛在肩上,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