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者口无禁忌,放肆!
可如今,比不上从前了,福安听见了,也只值当没听见,忍了。
鲜鱼口,玉顺子没来过,东张西望,瞧着新鲜:“福爷这胡同可不懒,宽畅整洁,您说守着大栅栏,真是个好地界儿。”
戏园子门大敞着,二人向两个要饭的,依着门框,向里面张望:这戏园里,高屋宽座,二层的戏座,门脸讲究,牡丹花的守旧,戏台子装扮的漂亮,这座戏园子敞亮。
福安向迎来的蔺兰庭一躬礼,用副公鸭嗓子问道:“请问这是泰和戏班子吗?”
“正是泰和戏班,您二位这是?”
福安打着官腔说‘’嗯,昨儿个下官,得内务府旨意,六月十六是逊帝娘亲,瑾太妃的生日,宫里头要庆贺。升平署的两个戏班,现如撤摊了,皇帝那笼共就几百万两的银子,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过日子处处得节俭了,唱戏只有请外面的戏班了,您这戏班子,就出趟皇差吧?
福安说了一堆废话,他接受跟合庆班的教训,先报上大名,压压你们的张狂:嘿嘿我是宫里的公公,他瞧瞧左右问:请问哪位是韩老板?”
打瞌睡的金崇琛,听是来请戏班的,这本该是他的活,那个老太监已经报出了家门,宫里的太监,这是送上门来了?
他起身走到福安跟前道:“韩老板出去办事儿了,二位公公,您跟门口等会儿吧,有什么事儿,等韩老板回来再说。”
他把二位晾那,自己回座上喝茶去了。
福安瞧瞧蔺兰庭又看看玉顺子,没明白这主儿什么意思,这不是候客之道啊?
“请戏班的事儿,您得跟哪位去商量。”
蔺兰庭见经励科这番应付,他也没明白?想必是有缘故喽?我就甭掺和了,瞧架势?此地不宜久留,他干脆出门,溜达回家了。
此时尴尬的是福安跟玉顺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让人家晒着啦?
金崇琛如此怠慢这两个太监,是有原因的,他跟宫里太监有过节,这事儿得往八九年前捋:那是光绪三十五年,金崇琛搭着和春楼的戏班,去宫里长寿宫戏楼出皇差,那年金崇琛才二十五岁,身材苗条,扮相也好,唱的是青衣,舞台上养成的习惯,举手投足,说话办事儿,有些娘们劲儿,那天他扮的是‘’桑园会‘’中的罗敷女,候场时,几个太监围着他调侃:说他是个真娘儿们,太监们不光嘴说,还动手动脚,摸着动那,说是要:找玩意!
您说再怎么着,也是个二十郎当岁小伙子,谁没股子血气,太监们给金崇琛惹恼了和人家动了手,那您还能占了便宜,一帮太监,给他一顿饱揍。
过后,班主还一个劲儿地给人家赔不是。没过多久,金崇琛就离开了和春班,搭上了泰和班。
福安那知道这里面的事儿,让人冷落了,戏班的经励科,都怎么大谱啦?即然走不得,他就要讨个说法,他走到金崇琛跟前:“管事儿的,你到是给个回话啊?”
旁边坐上的陈世恩也奇怪,今个,我们这位经励科怎么了,为什么跟这两太监过不去那?
见福爷遭遇冷落,玉顺子拿起威风:“唱戏的,甭装聋作哑,不认得你们福爷啦?我们福爷,今儿个出的是皇差,你胆敢不接旨,反啦?”
“皇差?那就下旨吧,我要瞧瞧,是哪位皇上下的旨?”
一边儿的齐炳泰接了话茬。
这话问的,把玉顺子话堵住了,后悔,刚才出门,怎么没去宫里领旨?草率啦。
“这位爷,就是圣旨!”
他指着福安说。
哈哈哈,惹得几位老板大笑。
“公公,您把您那圣旨,掏出来让我瞅瞅?”
福安脸黑了,他知道这位说的是什么意思:“反啦,唱戏的都反了,没国法了。”
“嗳,算啦算啦:陈世恩打着圆场道:这俩位公公,您要是来听戏,今儿个您是走对了门儿了,门口打张票,您想听多会儿都成。今儿个,您要是来请唱戏的?按照现如今的规矩,皇上要是想看戏,您得去跟政府打招呼,政府答应,皇上听戏,拿了批准。您再到我们这来商量,要是今儿您怎么个办法?我们还没进神武门那,就得让共和政府给捆了去。戏,不是我们不去唱,是现在这官面的事儿太多了。”
玉顺子年轻火力壮,狗跟主子出门,不就为了咬人嘛,今儿受这帮唱戏的戏弄,调侃了,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他妈的,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