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庄南星拖着刚从山上打猎回来的车往家赶,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有个什么东西趴着。
“前几天刚嘱咐了不能把狗放出来,自己跑出来的?”
他边想边快步走来。
走近一看,哪来的什么狗,分明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脏兮兮的小叫花子。
池宁宝整个小脸灰扑扑的,头干枯毛燥,都团成了一团鸡窝。身上的衣裳也是这边缝缝那边补补,几缕碎布条不知道是从哪垂下来的。
给人一看,不是个小叫花子难不成还是个小公子?
庄南星双眉惯性的微蹙,把拖车从肩上卸下来,快步走来,轻飘飘一掀,把人翻了过来。
他心想这小叫花子还没家里的小九重,快的摸了摸这人脖子上的脉动。
他也第一次捡到人,庄南星盯着地上不知所措了片刻,把人抱起来放在了装猎物的拖车上,拖进了院子里。
——
“哥,他怎么还不醒,不会死了吧?!”
此刻大呼小叫的是庄家老二庄白,今年过了就十六了,他趴在他哥的床边托着脸提溜着大眼睛紧紧盯着池宁宝。
庄白一副书生打扮,白白净净,面若春色,谁看了不说一声好俊俏的小公子,跟床上的池宁宝简直天壤之别。
庄白从镇上下学一回来就听他哥说门口捡了个人,这种稀奇的事儿最吸引泼的像猴子的庄白。
还没放下书箱,就往庄南星的屋子里跑,还直嚷嚷着“谁啊谁啊,谁在我家,让小爷看看!”
如果池宁宝醒着的话,一定会支支吾吾地小声说“是我,是我在你家。”
不过现在,必然是没人回答他。
庄南星拿着一套他以前的干净衣裳进来了,还挺的,全家最废衣裳的就是他,自从过了十五,一年就得做两趟不同尺寸的衣裳。
“不许胡说。”
他轻斥弟弟,一边问着妹妹去哪了。
“她跟二娘家的丫头那伙一块去镇上卖帕子了。”
庄白头也不转跟他哥说话,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哥,你说他是男人还是哥儿,他看着小小的一个也不像个老爷们,脸也脏兮兮的看不见小红点。”
“不知道,所以让你别动他,等他醒了再问。”
庄南星看了一眼床上的脏小孩,无甚在意。
——
池宁宝感觉自己应该是死了,现在大概是阎王在判自己下辈子投胎成什么,短短十五年的日子变成了一幅幅画面在他身边环着。
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是一个人来来去去。从小讨别人家的剩饭吃,睡在村子的牛棚里,就这样一直到了十六。
哪天到饭点了没人招呼他一声,就估摸着时间,等人家差不多吃完了,就厚着脸皮到一家门口敲敲门小声说“阿嬷-你家的饭有剩下的没……”
吃完了就出去给人家的牛羊割点草,要不就洗洗衣裳刷刷碗。
村子里有的人家也会常常照应着他,不说每天都吃饱穿暖有床睡,好歹让他相安无事长到了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