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真心的朋友,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跟朋友相处才是对的。我今天三番五次冒犯到你了,还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会开心……”
纪灼的喉咙一紧,感觉膝盖上噼噼啪啪地又中了几箭,排成一行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反应那么大了:“不是,你也没做错,你别难过,我挺…挺开心的!”
霍月寻一直都垂着脑袋,听到他的最后一句,才缓缓地抬起头。
他抿了抿唇,露出他颊侧的小梨涡,还是一贯的温柔笑意,只不过多了几分小心: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因为这件事讨厌我?”
纪灼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感觉大脑宕机。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可以”
。
霍月寻如同在法庭上被宣判无罪的嫌疑人一样,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就好,”
他说,“纪灼,谢谢你包容我。”
纪灼只感觉自己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云朵。
他在原地缓了两秒,然后才恍然想起自己手里抱着的东西,转过身将几乎已经干透的衣服放到了一旁的沙上,有点局促地开口:“不用谢……那个,我感觉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们可不可以开始画画呀?”
霍月寻弯起眼睛。
“当然可以呀。”
纪灼终于松了口气,他连忙将自己的画具和画架搬了过来,迅将自己调整到了工作的状态。
一旦完全投入到油画里,他就完全不会思考别的事情,满心满眼都只有构图、结构、颜色。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他上次已经画过霍月寻这个模特,对他的身体各处都相当熟悉。
直到天黑到了一个临界点,霍月寻体贴地站起身开阳台灯。
纪灼情不自禁地分了一下神。
一连专注地画了三个多小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洗内裤事件忘了,却没想到一看到霍月寻动起来,刚刚的尴尬记忆便卷土重来,来势汹汹。
而且,最关键的是,霍月寻似乎也现了他的卡壳,体贴又担忧地开口:
“怎么了?是光线不对,不好继续下去吗?”
不是。
是他自己的心境不对。
像是修无情道的剑修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姑娘的荷包,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不是,”
纪灼眼神有点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尖,短促地回答,“继续吧。”
霍月寻的动作微微一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乖乖巧巧地坐回位置、摆好原先的姿势,仍由纪灼继续作画。
接下来的一点收尾过程完成地无比顺利,纪灼没再分心,画完之后还先拍了个照片给画室那边的人,跟他们商量了送过去的时间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