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伯颇有才干,身居要职,权势也很有些,最大的弱点是美色,可惜畏妻如虎。他夫人刁蛮跋扈,后院的妾室及庶子庶女被整治得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奴婢。
伯府唯一的嫡子被昌平伯夫人纵容得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前阵子因为和妓子嬉闹从高楼跌落,摔断了双腿,很难接好。
嫡子注定无法再继承伯府,其他庶子又被养得唯唯诺诺似奴仆,因此一得知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昌平伯才这么着急地想把人要回来。
大约是听说了长公主被陛下拒绝,昌平伯觉得有些希望,临到宫门又停步不敢继续了。
毕竟没有陛下,还有太后会给长公主撑腰呢。
卫息对这一家没有好感,昌平伯治家无方,夫人仗势欺人,其子还因为当街闹事被他打过一顿。
如今碰上长公主,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若昌平伯真的鼓起勇气去求见陛下,卫息想……以陛下现在的性子,根本不用担心他被昌平伯缠上,应该说无论是谁对上陛下,恐怕都讨不到甚么好处。
他唇角微翘,露出短暂的笑意,“不用管,回府。”
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宛若冰消雪融,昙花乍放,亲随心中惊奇,暗自思忖:看来校尉与陛下相处得很不错。
不再停留,二人一同策马离去。
***
云姜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此时为戌时正,食香勾起腹中饥饿感,叫她醒得比平时都快许多。
一睁眼,貌美少女正跪在小食案旁忙碌,从盒中取出一盘盘佳肴,香气扑鼻而来。
她慢慢坐起了身,人还是迷糊的,双眼无意识地看着那些饭菜。
听到动静,少女看来,笑意顿时如涟漪散开,“陛下醒了。”
正是子玉。
她端出最后一钵汤,“娘娘听说陛下近日总是睡过了晚膳的时辰,命奴婢做了些饭菜送来,让陛下切记保重龙体。”
“嗯。”
云姜懒懒打了个呵欠,“很香。”
“其实主要还是御厨做的,婢不过打打下手罢了。”
子玉走来,帮她垫了个软枕靠背,“陛下要起榻吗?还是就这样吃?”
“就这样。”
云姜想了想,“我懒得动手,你服侍罢。”
子玉一顿,小皇帝以前不会这样,她会侍候,但他绝不会主动用这样的语气要求。
但可能是早有预料,她此时接受得也平心静气,给龙榻上铺了块食布。
七巧看着,有些闷闷不乐,陛下不是都不再亲近子玉了么,明明平时都让她们服侍的。
寝殿内的几个宫婢,都有种被争宠了的感觉。
为了讨好阴太后,子玉会的东西很多,别说服侍用膳这种小事,捶肩捏脚也不在话下。她擅于隐忍,很能放下身段,以前是习惯了小皇帝的纵容和爱护,如今调整好心态,也能很快适应。
“先喝些汤暖暖。”
子玉持汤匙递来,云姜从善如流地张口,安静品尝。
味道很好,子玉的话也属自谦,这些饭菜几乎都是她一人所做,曾用过的阴太后和小皇帝都能尝出来。
女主手艺着实不错。云姜边用膳,边认真地想。
许是心态不同,靠得这么近的时候有许多次,但这还是除初见外子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位小皇帝。
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一副病容,神情阴郁,眼眸也是沉沉的,没几个人愿意与之对视。现在显然要沉静许多,气质大变,乌黑的眼如同她幼时曾见过的一种矿石,美而神秘。
子玉再次生出一种有甚么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陛下在看甚么?”
见小皇帝拿起了书看,子玉轻声问。
“随便看看。”
云姜拿的正是卫息之前给她读的那本,封面晃了晃,上书《梁帝修仙史》几个大字。
这位梁帝,正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
子玉身体僵了下,好在勺子依旧不歪不斜地拿着。
看到有趣处,云姜扑哧笑出声,饭都不愿吃了,指着某处道:“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