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业暗暗想,可他不敢说什么。他大约是这全家唯一一个还想叫秦扶摇活过来的人了,连大奶奶都将这事搁下,尘埃落定,从此不再提起。
等他献上三炷香,却听得韦湘说先走了。
才听见声儿,等他献了香回头,三奶奶已经不见踪影了。
院内。
天上吊着坨不死不活惨白的月,韦湘慢慢地挪回步子来。这陌生的院中没有秦扶摇的坟头一时间不大习惯,她已经习惯了进门就能看见秦扶摇的小坟包,然后过去踹两脚。
如今她坐在家里点了满屋子的蜡烛,却不是从前的感觉。
“秦扶摇你喝酒了吗?”
她问,照旧无人回答她。
秦扶摇大约是铁了心不再见她,好忘掉自己了。
呸,怎么能让她得逞。
几天不见,小丫头反了。
乡下的麻绳多,她从院子里搜到几截儿,够长。
踩了个板凳,抡圆了胳膊将绳子抛上梁去,伸手抻了抻,见足够稳了,便一头伸进去,要踢掉凳子。
还没有踢开,棋画便冲了进来:“奶奶!”
她低头凝望棋画:“小点声,不要让人听见。”
“啊奶奶你不要想不开啊不要死啊!我以后一点好好伺候你啊!”
棋画叫得更大声了些,她以为是自己曾经的贼心不死报应到了韦湘头上,更加歉疚,揽着韦湘的腿不叫她踢开凳子,扯开嗓子叫得极为大声。
韦湘眼睛一闭。
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根本没想死。像她这么无情无义的女子怎么可能殉情去。她不过是想看看秦扶摇到底在不在,还能不能逼出她来。
她一直都是这样不讲理的女人。
被棋画这么一喊,全府都知道了。她寻死未遂。
……
朱颜一身白,像个女鬼一般冲进来,屏退下人。
“你如今怎么学得像许若鸢似的?”
一开口,韦湘便突然想起来许若鸢寻死,不过是要叫朱颜服软。
不由得一愣。她不也是要逼秦扶摇服软么?
果然很像。朱颜一语中的。
虽然无心,但却提醒了韦湘一番,韦湘自知理亏,垂头不语。
“我错了。”
她极快地服软了,反倒叫朱颜不知该说什么。从前说许若鸢,许若鸢总要狡辩一番,韦湘倒是能屈能伸,她说了几句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
“想不开。”
韦湘假装自己真是要寻死,便胡乱编着理由,“我又名声不好,就一时想不开,我现在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