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门。
安迪·威廉躺在木质的棺材里,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摆在胸前。她的周身与棺材的缝隙里全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无一例外,全都是用来除尸臭以及驱赶觊觎尸体蚊虫。
令人感到奇怪,她离开冷库已经两天了,竟然没有一丝腐烂的预兆。
原先温蒂以为尼克那句“要让她像耶稣一样”
的话是胡说八道,以为他因为安迪·威廉的离世承受不住打击,患上了和人类一样的疯病。现在想来,当时他所说的话也许确实有几分真实在。
教堂紧闭的门突然从外面看推开了一条缝。木门年久失修,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令人头皮发麻。温蒂眼疾手快,搬起放置在一旁的棺材板,将装有安迪的棺材合上了。
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带着一顶鸭舌帽,穿着透气的尼龙运动外套,拉链大开,里侧的白色衬衫破旧褪色,还带着汗液干透后的黄渍。
温蒂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男人注意到温蒂的存在,他警惕地顿了顿,而后又用一副轻松的模样掩饰自己,他冲温蒂挥了挥手:“嗨,你也是来祷告的?”
“不。”
温蒂说。这里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再加上大多数人都习惯于晨祷,像这个时间点还跑来教堂的着实少见,更别提她穿着一件几乎拖地的白色连衣裙,头发向后梳起一半,优雅到像是要和皇室吃下午茶一样。
她说:“我是修女。”
男人诧异,他将温蒂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满眼都是不信任。
“谁说修女都必须裹一条被单在身上。”
温蒂反问:“你说是吗,先生?”
“啊……哈哈哈……”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多谢他的不知所措,温蒂终于看到了他那张被鸭舌帽遮盖地严严实实的脸。
——尼克·戴维斯。
他长着一张和尼克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太像了……不,应该说尼克像他,毕竟这位人类戴维斯先生才是真正的蓝本。
温蒂终于知道尼克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了,她看着默声祷告的戴维斯,以及被他握在手中反射着银色光泽的十字架。
戴维斯右手中指点在额头、心脏以及两肩,画成十字。
祷告完毕,他睁开双眼,瞳孔里是许久不见的清明。他问温蒂:“……这是?”
他指的是棺材。
装有安迪·威廉的棺材被放在座椅中间的过道中央,这个教堂本来就不算大,棺材几乎是占了近乎五分之一的面积。棺材板上被绘制了一个银色的十字架,整个棺材的设计也是充满了神性,仿佛是上帝亲手放置在这里的一样。
多亏了这第一眼的观感,戴维斯没有被激起防备。
可温蒂耸了耸肩,偏偏好死不死地说:“也许是耶稣吧。”
戴维斯的下眼皮抽了抽:“你在开玩笑?”
“我并不爱开玩笑。”
“但我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戴维斯的眼神有些冷,他已经祷告结束,准备离开了,“原主眷顾你,姆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