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四饼跟着穆云琛随侍,听说他要出去走走就推荐爽日斋的沁芳榭,说那里临水而建景致极好,若要透风正好可以过去逛逛。穆云琛不疑有他,便由四饼带着去了。走到距离沁芳榭极尽的一处假山时,他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腰。
那人还不及他高,力气也不大,绕在他腰上的双手指如春笋纤纤如玉,贴在他背后的身体软软的,清风拂过带出一点乳花相交的淡淡香气。
“你来寻我的吗?”
黄莺出谷似的清脆声音带着一点自得的笑意传到穆云琛耳中。
穆云琛却忽然转过身用力攥住了清欢想要抚摸他侧脸的手腕。他水杏眸中目光灼灼,俊美的容颜带着隐忍的怒意望向清欢的眼睛,反问道:“口口声声说喜欢,可我在你眼里便如戏子一般?”
穆云琛是第一次结结实实的用行动压制了清欢,他的出身和教养到底无法让他接受清欢拿他如戏子一般狎玩,今日撩|拨明日厌弃,他越发搞不懂清欢,若真是一时兴起又何必费尽心思讨来请柬给他圆愿,又何必向元家服软为他讨要解药?
清欢也没想到穆云琛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她看着他隐忍的、愤怒的、甚至还泛着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委屈的水杏眼,忽然就无话可说了,连警告他都忘了。
“郡主要尽兴,要以磨掉他人自尊为乐,回去关着我就好。既然有得有失我便认了命绝不反抗,但你能不能不要在人前人后让我演戏一般佯装不知的围观着你羞辱我!”
穆云琛气的眼眶发红,原是恼的,但那水杏眸天然就好似起了一层薄雾,他拧着清欢的手腕愈加用力,可就算是气到这个地步也下不了狠手全力弄疼她。对穆云琛而言,无论清欢地位再怎么高,武功再怎么好,站在他面前的始终是个娉娉婷婷的姑娘,他是男人就不该也不能伤了姑娘。
“谁拿你比戏子了,气的这样。”
清欢看他真生气却笑了,放下白玉一样圆润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被他拧在手上的腕子道,“高高兴兴的来,好不容易有空在一处说说话,怎么就怒了。难道听我方才随口说喜欢白梨大观的令人赵兰泽就吃醋了?那你不是间接承认喜欢我了。”
穆云琛听了这话再看清欢被自己抓住的皓腕就不自然起来,他放开清欢偏头恼道:“你谁都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拿来折辱别人的话。”
清欢笑嘻嘻的背着手探身到他眼前道:“乱讲,不曾的,我就喜欢你。”
“如果郡主的‘喜欢’是换着法子在人前羞辱我,还要我装作不知道不明白,任由你指桑骂槐的言语凌迟,那郡主这份喜欢确实让穆云琛大开眼界。”
见穆云琛蹙起眉心红了眼睛要跟她继续理论,清欢赶紧哄道:“好了好了,来认真的了。你且消消气,过来随我坐着,我好好跟你说。”
清欢那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情话丛中的大王,哄穆云琛这单纯少年的手段还不是一箩筐。
她拉着穆云琛,见他不愿走,就撒娇似的摇着他的手腕叫屈道:“上了公堂总还有个给人辩解的机会,你是读书人日后做了父母官也这般凭着只言片语断章取义的断案吗?一个男儿,还怕跟我这女子对质不成?”
穆云琛就是书读的多了太讲道理,自揣清欢这话也有道理,无可无不可的就被她拉进水榭了中。
“坐这里,听我跟你说。”
清欢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来又去拉穆云琛漂亮修长的手,穆云琛不想她碰,清欢嘟着嘴强拉到手上,但很快又皱眉道,“这才几月的天,青天白日的就这么凉,比我这冬日里体寒的人都凉。”
穆云琛不理她,清欢就拢着他的手亲近的挨他坐下,好声好气的说:“我自觉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怎么到眼前爱钻牛角尖了?”
穆云琛还想着清欢一边说喜欢他一边又说喜欢戏子,总是变着花样羞辱他让他难堪,他拗不过清欢但心里却不愿意被她骗,索性冷淡道:“郡主谬赞,穆云琛从小就是死心眼,看不透郡主这般聪明人的思路。”
第22章可劲撩拨
清欢无奈笑道:“罢了,就喜欢你这样的死心眼吧。穆云琛,你今日总说我拿你比戏子,那你跟李华阳交好,难道还不知我跟他夫人是什么关系?要是为着随便一个人我也不可能冒着跟晓乐闹开的风险讨帖子又当面说谎,更何况是个供人取乐的戏子。”
清欢看着他表情认真道:“你比我小两岁,有些感情上的事你第一次遇见,估么着也不懂,总觉得我认识你不过是意外,还一意孤行的迫你留在身边,统共不过三五天就把喜欢你挂在嘴边,就认为这肯定都是假的。其实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复杂,也不见得就是天长日久的处着,处个一二年才生情愫。喜欢一个人也可能就是看见他,他偶然说了那么一句话,做了一个动作,可一下就说到做到你心坎里了;或者就是他远远地看了你一眼,就对你礼貌的笑了一下,就让人动了心。你读书定然看过许多忠君报效的例子,从古至今为了君王一句慰籍的话就赴汤蹈火的忠臣良将难道少了吗,怎么以忠之名为别人的一句话视死如归就是理所应当,以爱之名就成了无稽之谈呢。”
穆云琛听清欢这样说就然有些回不过神,竟觉得清欢这番话好像打开了他心中的另一扇门,那扇门后原是他从未企及过的地方,让他震惊不已。
清欢也不管他听进去没有,继续掏心掏肺似的说:“我是真喜欢你,真想把你放在心上,又几时把你当从前那些露水姻缘的人对待了。我纵然有跟元家赌气退婚的私心,可我宇文清欢同时就不能真喜欢一个人了吗,难道我做了家主就活该一辈子强势狠厉不近人情,难不成我就该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只配供在宇文家的庙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