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感受到傅琛接住她,将她抱上了马车,她像是羁旅之人终于归家,从未如此踏实过。不用再惴惴不安,也不用再掩饰,傅瑶就此安心地昏睡过去。
傅琛抱着傅瑶上了马车,他们一行六人按照商议好的路线,一刻不停地离开,同时用枝叶将车辙印全部抹去。
未免引人耳目,马车很窄小,里面布置的也简陋,在郊外行驶颠簸得很,傅琛只能抱着傅瑶,让大夫给她查看。
那大夫医术虽不及许雁秋,可普通伤病都能治,他为傅瑶把了脉,仔细查看后道:“无妨,女公子只是劳累过度,动了胎气,日后好生将养便是。”
傅琛点点头,又叫来一个婢女,给傅瑶换上干燥整齐的衣物,而后就坐到马车外面随时警惕着。
萧靖钰得知傅瑶失踪时,正在含元殿和朝臣商议要事,他直接扔下手中的军报,什么都来不及交代就跑了回去,留下一群朝臣不明所以。
萧靖钰一路纵马疾驰,来到傅瑶失踪的地方。侍从已经跪了一地,只有那只胖兔子还趴在地上,贪婪地吃着青草尖。
萧靖钰沉声问:“这么大一个人,你们是怎么弄丢的?!”
那侍卫颤声道:“姑娘将兔子放在这里,一个人去了草丛,属下担心姑娘是去……,就没跟上去,谁知姑娘竟一直未回,等属下去找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萧靖钰像是在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山间地形的复杂,她许是迷了路,你们找过了没有?!”
殷蓠也在一旁跪着:“属下接到消息后立刻四周封锁,也已派人悉数找过……姑娘应当已不在山上。”
“一群废物!”
萧靖钰在那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将他踹得当即吐了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已然金乌西堕,萧靖钰隐没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显得愈森冷骇人。
他心中火气冲天,目光从面前跪着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终是不得不承认,傅瑶又一次骗了他,离他而去了。
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疯狂和愤怒,他只是有一种终于还是如此的感觉。
好像无论他如何说怎么做,都留不住傅瑶一样,他就像个天煞孤星,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都会离他而去。
萧靖钰沉声道:“下令,封锁城池和码头,不许任何马车、船只、行人流动。命人描画瑶儿的图像,在大靖之内张贴,有能提供线索之人赏金万两。”
“是。”
一队人领了命令,立刻去下令,描画图像。
萧靖钰又道:“瑶儿一个人必定走不远,继续搜索,逐渐扩大范围,有消息立刻禀告我。”
“是。”
“再命人去询问附近的人家,这今日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
“是。”
萧靖钰重上了马:“调一队人,跟我走。”
殷蓠挥手安排了一队人跟上,又问萧靖钰:“陛下,这兔子该如何处置?”
萧靖钰的眸色沉了沉:“带回去,好生养着。”
等他找到傅瑶,要让傅瑶亲眼看着这只兔子是怎么死的。
殷蓠便将兔子抱起来交给一名护卫,让他送回到普陀寺去。
为了找到傅瑶,金吾卫几乎倾巢而出,不断扩大范围,几乎要掘地三尺。
萧靖钰原本抱着一丝希望,他想傅瑶或许只是觉得闷,才跑出去玩一会,等天黑就会自己回来了,直到有猎户说看到下午有一辆马车出去。
萧靖钰想明白了,有人在接应傅瑶。
此时已经是夤夜,到处漆黑一片,沿途的住户早都已闭门休息。
殷蓠劝他明日再找,他却直接下令:“挨家挨户敲门,不开门得直接踹开,给我逐个去问,今夜必须找出马车的去向。”
金吾卫只得举着火把敲门,将整个村落惊扰一遍,宛如遇到土匪屠村一样。
最后他们排查出五个人,又根据五人的口供,标出了马车经过的几个点,而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将图纸捧给萧靖钰。
萧靖钰盯着那图纸看了许久,最后道:“去传令,封锁乌港,不许比任何船只离岸,违令者以谋逆罪论处,再命人准备一艘随时可用的船只。”
“是。”
一名金吾卫立刻去通知当地的郡守。
萧靖钰则纵马往乌港而去。
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在和傅瑶里应外合,只是如今不是清算的时候,傅瑶只要一脱离他的视线,必定会连夜离开。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今夜追不到,他就会失去傅瑶。
·
马车一直跑到深夜,天刚蒙蒙亮时才停到了乡镇上的一个码头边。
一艘大船已经停在那里,码头上插满了火把,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有十几个壮年的汉子不断将成箱的货物搬上去,还有人在一旁不停地催促:“快些!再磨蹭何时才能走?!”
傅琛下了马车,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曾思霏和齐子坤已经等在那里,他们都低调地换上了素色衣衫,头上还戴了幂篱遮面。
齐子坤见他过来,就把两只大包袱递上去:“傅大人,属下已经将前路安排妥当,你们坐船自水路入蜀地,在第一个码头下船,那里会有人接应,文书也都已备妥,到时直接上船回南边即可。”
傅琛接过包袱挎到身上,对他们拱手:“有劳曾姑娘,齐将军。”
曾思霏摆手道:“不用谢我,我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
她说着挽住齐子坤的胳膊,偏头看向齐子坤,那模样别提多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