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冽咧嘴一笑,道“雕虫末技,让小姐见笑了。”
妙弋走上前,满怀希冀地道“戴冽,你可不可以教我刚才那几招转刀,纳刀之法,简直派头十足,太有气势了。”
戴冽道“小姐想学,戴冽自当倾囊相授。”
他从院中所置案几的刀剑架上取下一把刀身修长的苗刀,递到妙弋手中,道“小姐,这转刀之法重在手腕与手臂间的配合,步伐身形的跟进缺一不可,我先来慢动作示范给小姐看……”
妙弋武学素养颇高,聪明勤奋又肯钻研,不多久便掌握了花式转刀与纳刀的技法要点,且耍得有模有样。盈月手舞足蹈地喝彩,给妙弋捧场。戴冽又将短刃一类的兵器贴在掌中旋转的花式技巧一并相授。
妙弋运刀之时,恍然想起在宫禁的那场打斗中辛夷所用的招式,她试着将那些招式一一还原,戴冽见了,道“这是昆仑派最狠辣,也是最上乘的剑法。小姐学过?”
妙弋惊异地道“你知道这套剑法?太好了,我同使这套剑法的人过过招,不过能与她打个平手而已,若要胜她,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戴冽,你可有破解她剑法的招数?”
戴冽傲然一笑,道“昆仑派掌门人都曾做了我的手下败将,要破解这套剑法自然不在话下。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先之以至。小姐,你凭记忆再打一遍,看我如何破招。”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戴冽轻而易举地出奇制胜,令妙弋慨叹不已,她道“戴冽,你果然是座宝藏,难怪燕王费尽心机想要将你收入麾下,不过还好被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炫目缭乱的切招换式,妙弋从肩后将苗刀纳入刀鞘。学得破解剑法,妙弋从此更将戴冽敬若上宾,奉为圭臬。
暮春多风雨,晚间,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住。
燕王府府门外,辛夷跪在雨中,淋得透湿,她仰着头张口接了雨水焦渴地咽下喉咙,已经呼求哀告了半日,喉咙几欲喊破,可王府大门却依旧紧闭。
她不信燕王会如此绝情,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徐妙弋竟要驱逐她离开,她可是十四岁上就进了王府,成为燕王的扈从,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机敏的心思,博得燕王信赖,成为朱棣唯一的贴身女护卫,无上荣耀。
因是女子身份,燕王待她自是与其他护卫别有不同,她便仗着这份特殊的优待,难免飞扬跋扈,我行我素一些。以往,她这般行事时,燕王都是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并未横加指摘,岂料她遇上徐妙弋后,竟连番被燕王惩戒,这次更是到了前途未卜的境地。
骄傲如她,怎能善罢甘休,她不能离开燕王府,不能离开燕王,此生她只肯为一个男人上刀山下火海,这个男人便是朱棣。
王府花厅内,朱棣正端坐棋桌前与居放对弈,他无端又回想起白日里在内苑,太子扶起妙弋时紧张的表情,当年就算对待常苾,他也从未如此尽心尽意过,难道太子也瞩意于妙弋?朱棣心绪烦乱,将白子持在指间,久久不曾落下。
居放看出燕王似有所念,便猜度着道“殿下,举棋不定,心有所骛。您有何事烦心,属下能否开解一二?”
朱棣回神,看了看棋局,才将白子搁下,道“我所忧心之事,只怕无人可开解,世事如棋局,善弈者谋势。不到最后一刻,又怎知没有转寰的余地?”
说罢将棋盘轻轻一敲,露出胜者的笑意。居放低头察看,悔之不迭道“唉呀,我竟没有顾及到此处,白白输了一子,殿下高明,居放自叹弗如。”
朱棣起身活动一番臂膀,他脊背的伤隐隐有牵扯之痛。居放连忙起,道“殿下少歇,属下这便命医士来为您换药。”
话音未落,门外的护卫急急来禀道“殿下,辛夷在府门外持了把匕,扬言要挑断手筋脚筋,自废武功,向殿下谢罪。”
朱棣冷声道“她一贯横行无忌得很,这会儿却要自废武功,既然她想变成一个废人,便由她去好了。”
居放在一旁打拱作揖,道“殿下请三思,辛夷经过此番教训,往后必定会安分守己,慎思笃行。请殿下看在她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