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不知端的,犹道“我没醉。”
她瞪了他,眼神略动,道“刚才你还说有要事在身,同我告辞来着,你快去吧,不送!”
连推带搡地,终于将常茂支走,她站在石亭阶下,摒退了侍从,才回身对亭中的朱棣道“有一事,不知殿下是否知晓,阿茹娜隐瞒了她会武功的事实,殿下同她接触时务必当心。”
只有两个人的石亭,他敛去冷酷严峻的容色,转瞬间变回了从前那个脉脉深情的四哥,他的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道“我知道,有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妙弋,我也有一事,答应我,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我很快会告诉你答案。”
她不解地看着他,还不及多问一句,他忽又沉下脸来,话锋一转,道“你放走常茂,一再包庇他,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本王定不与他善罢甘休。”
他的突然转变已令她觉得诧异,又闻身后似有动静,转头看时,阿茹娜正左顾右盼着靠近,大约在避防常茂。朱棣径走下石亭,与她一同出牡丹园而去。妙弋隐隐察觉到什么,耳畔似又传来他的话,‘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燕王府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涌动,妙弋搬去的宫苑外,已被护卫悄无声息地严密把守起来。
她原想起个早,去寺庙还愿,可才出殿门,便被众护卫上前谏阻,各个情词恳切,称殿下不在府中,不敢放王妃轻行,一再阻她出行,她不愿与护卫为难,便取消了出府的计划。说来也巧,走出宫苑不久,竟撞见有一面生的婢女鬼鬼祟祟潜入燕王书房中,她带着盈月悄悄跟了过去一探原由。
在那婢女潜进书房前,已有一人比她先行偷入,那人正是阿茹娜,她翻箱倒柜焦急地搜寻何物。两人在暗处碰头,嘀嘀咕咕交流一番,又分开来继续翻找。妙弋的突然出现,令那婢女措手不急,她一脸惊惶,掩饰道“奴婢……在替殿下寻一本书。”
躲在帏帘后的阿茹娜突然现身,将一把匕贴上妙弋后腰,那婢女面上一惊,似乎这一行动并不在她计划内。只听阿茹娜阴冷地道“王妃,想活命就别出声。”
又对呆立在原地的婢女道“乌尤,你愣着做甚,还不快把盈月绑了!”
乌尤只得照做,盈月担心小姐被误伤,几乎未做反抗,便被捆牢在屋柱上,她刚深恶痛绝地说出“阿茹娜,你这只中山狼,王妃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一语未了,口中便被塞上了手巾。
控制住盈月,乌尤转身对阿茹娜道“你可别独断独行,到头来坏了大事。”
阿茹娜回道“现在王妃在咱们手上,即使找不到兵符,也能拿她换出少主。时间紧迫,我只能这么做了。”
乌尤显然不死心,继续在书橱中东翻西找。妙弋证实了她对阿茹娜的猜测,也料定朱棣已知晓她心怀叵测。那日在石亭中的对话,以及他一再暗中加派护卫,便足以说明一切。
妙弋因顾虑自己已是有孕之身,不便动武,见她二人意见不合,有意离间道“阿茹娜说的对,你们想要救谁,不妨以我来做交换,殿下和元帅定会满足你们。若要寻什么兵符,据我所知,如此重要之物,殿下总是随身携带,断不会留在书房。”
阿茹娜催促乌尤尽快脱身为上,可她始终不肯收手,狠道“你只想着救少主,平章大人交代的话你都忘了吗!”
她将手伸进书橱内探找,须臾竟掏摸出一只金漆盒子,打开盒盖一看,顿时兴奋得两眼光,那符节正安放在盒中。
妙弋暗暗着急,朱棣怎会这般大意,存放符节时既不上锁,也未加掩藏,若将这调兵遣将的信物落入蒙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她身不由己地被二人夹行着,朝守卫相对薄弱的一处偏门走去,见是王妃出府,守卫未敢多问,很快予以放行。
阿茹娜袖中匕不曾离开妙弋腰腹半分,她早听闻燕王妃武功绝佳,哪里敢掉以轻心。接应的马车很快赶到,载着三人远离王府而去……
守在宫室外的近卫觉出不对劲,开始在府中小范围地寻找王妃踪迹。燕王领着道衍及一班幕僚才回到府中,恰撞见着急忙慌寻人的近卫。
当他从战战兢兢的护卫口中得知府苑内外遍寻不见王妃身影,急不可待地奔入寝殿。在他的追问下,周嬷嬷从一众惊恐万分,伏地请罪的内侍中抬起头来,陪着小心道“殿下,王妃原打算去佛寺还愿,因护卫谏阻,便取消了行程,后来也只说和盈月去花园逛逛,再未曾回来过。”
燕王焦躁地道“佛寺?难道王妃私自出府了……来人,去查问每一处府门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