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紧张,宽大的袍袖蹭过屋柱,出些许窸窣的声响。
神子澈目光一凛,“是谁?”
他分明猜到了却仍故作不知,不过转眼便将那神师揪了出来。
柳国公躲在另一侧的帷幔背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皇帝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难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国师且慢!这就是方国来神师,能替朕解毒,是座上宾——”
一旁,装傻充愣的沈栖棠抬眸端详了那人几眼,不禁冷笑出声。
昨夜隔着一层麻袋未能看清,可现在看来,此人分明自己都中了毒,自身难保!
她清越的嗓音好似凤鸣般,却偏生举止疯癫,毫无章法,笑得也颇有几分张扬,在皇帝听来,讽刺至极,“这个人中了至阳之毒,需要以至阴之物来医!”
难怪要找破瓜的妇人,怕是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流言,认定妇人是至阴之体。
说什么供奉他们的神明,原来只是替他自己解毒罢了!
皇帝也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沈栖棠并不理会他,傻子哪里能知道回答的道理。她从药箱里翻出一只盒子,是她前不久和阿怜在树丛里抓蛐蛐时,碰巧逮着的。
盒里的小虫慢悠悠飞了出来,却谁都不理,直奔着那神师而去。
小虫并不攻击他,只是不停在他身边打转,像只苍蝇似的。
“他中了毒,血是滚烫的,最能吸引这种虫子!就算找几百个人来,这虫也只会找他一个人!”
少女仰着头,求夸奖般看着皇帝,“这毒也下流至极,和花柳病如出一辙!除非是不小心染上的,否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话虽然流利,却仍是呆呆的,还维持着坐在药箱边的姿势,一双漂亮的眼睛闪闪光,倘若身后长了尾巴,此刻一定是摇晃着讨赏的模样。
皇帝愣了愣,彻底相信了这小妖女的脑子是真的坏了,只是偶然还有灵光的时候。
但凡她正常些,都只会将他当作仇人看待,何时在他面前有过这种神情!
那神师一直被神子澈反拧这双臂,本想继续趾高气扬地朝皇帝难,谁知竟突然被揭穿了老底,不觉怔愣良久。
他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倘若失去皇帝的信任,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到时候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神师极力克制着嗓音的颤抖,犹如饿狼般狠戾地盯着他,“皇帝陛下,如果你要听信他们的蛊惑,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病吧!你质疑神明,一定会被神明厌弃!到那时,你的罪过,可就不止现在这些了!”
“你和‘神明’认识吗?”
少女抬眸,仰头望着他,清澈的眼底懵懵懂懂,虽然她似乎懂得些什么,但一看就是个好糊弄的小傻子。
神师冷笑,“当然,我是神明的使者!皇帝陛下的毒,本来就是因为犯了错,才会被神明责罚!你若敢对我不尊敬,等我告知神明,他也一定会降罪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