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还能再等。』『我等过了,找从来都是在等,可能就是这样,才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我不会反对你去法国,如果这是你的真实需要。』从欧阳敬晖平静的语气中梦海已经猜到,对方对她的现状并不是不了解,甚至比她先‐步看到了问题所在,所以才更加不愿主动出击,他早已退出,只是在等她自找台阶下而已。『你……已经知道了?』『两人如果从事同一行业往往弊大於利,凡事不要为争一口气。他或许是个天才画家,但并不是个天才的伴侣,如果到了欧洲,千万不要事事以那个人为重,不要再为别人牺牲了,即使你爱他。』这时的梦海再也无法维持那张理性的面具,掩面轻轻啜泣起来,记忆中,欧阳很少与她讲这样的话,临了,她还能从他身上汲取些温暖的支持,欧阳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倒在自己宽阔的怀里。无论欧阳敬晖是不是合恪的情人,但他慷慨大度内敛强壮,每时每刻都令她有安心感,只是慢慢的,他对她却不再是爱情了,他们就像最亲密的朋友,分享成绩而不是感情。然後,在画展上她遇上了命运为她安排的另一个男人,一个来自法国的优秀画者,热烈地邀她与他定居异乡周游列国,对一颗寂寞的女人心,这个诱惑是巨大的。於是她给了欧阳最後一个转机,但他并没有接受,双方都开始放任自由,最後不得不以分手作结。『我过去从来个相信我会主动要求离开你。』梦海突然破涕为笑,面容伤感地靠在欧阳怀里抬头看他。『所以,你赢了,你应该开始享受新生。』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要让对方相信是真诚的,确实不容易,但欧阳敬晖却还是办到了。『来,再吻我一次,让我知道你会一辈子怀念梁梦海。』女人的最後一个要求,在欧阳看来实在不算过分。感情的事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自私自利,但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要心底不失公允,其他因素已经是次要的了。殊不知就在这时,罗伊因为‐通来自美国的电话而情绪激动,正准备下楼看一眼梦海是否仍在,想跟欧阳商议私事的计画就因那一个吻而搁浅。比起三分钟前的电话内容,这一幕的冲击似乎更加强烈,原以为欧阳敬晖与一夜情的差别不会距离万丈,但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曾几何时,罗伊便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奢望,所以提出了那一个月的约定,即使一直在努力缩小这种奢望,可实际做的却是让事态不断地恶化,现在甚至将自己完全投入了进去,连对方与别人接吻这样一个他根本没资格在意的举动都被自己视作伤害,这真是要不得的独占欲。罗伊终於意识到自己的行程刻不容缓,本来是想下楼与欧阳商议之後,说明提前道别的来龙去脉,可还来不及说明一切,便满心伤感地换来眼前这一场戏,他承认自己也会被打败,也会在勇往直前时胆怯。眼看着要过完他们作为情人的第三个星期,当每一天都是纪念日,珍贵的平常的淡薄的热烈的,全部值得一再回味。他本来认为自己足够坚强洒脱,可实际上在感情方面,他只到中学生的水准。在欧阳敬晖与梁海梦潇洒说再见的时候,罗伊已经退回到卧室,重重地倒在床上将头深埋入枕心,几乎窒息时才抬起头大口喘气。直到惊觉後狼狈地回头看去,欧阳正靠在门槛上好笑地看着他:『怎么?鸵鸟埋沙?』『差不多。』罗伊庆幸自己还能发挥伪装的本领,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我跟梦海……』『这是你们的事。』罗伊截住了他的话头,坚决地说,『没必要告诉我。』欧阳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个笑,表情颇有些感慨地说:『当局者迷,人一旦失去方向就很容易走弯路,等到再回到原路,已经发现走不到终点。』罗伊只当他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心一沉,脸色微变。欧阳何等聪明,察言观色的功夫并不亚於罗伊,看这个平时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有这样的反应,不禁有些紧张。『罗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有时候,真的不过是期待他说这几句关心话,而现在听到了,却又更觉得酸楚,罗伊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晚上吹了凉风。太晚了,休息吧。』之前制造的氛围全被几个事件打断,罗伊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电话里的消息,还有与欧阳的这段关系,像拉锯战一般扯得他头皮发麻。而欧阳也因为刚与梦海分道扬镳而分外伤怀,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