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觉得,那杨志平看着还算一表人才,他又刚毕业回来,正是说亲的年纪。爸爸是想着,咱们家与他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万一你看得上,就趁着去上大学前,先把这事定下,就免得以后再有媒人去说亲。”
顿了顿,纪兴国才道“他毕竟大你几岁。你去读四年大学,他等你四年,到时候你二十二,人家也二十六七了,一般男人哪能等到那个岁数。”
纪挽眉她爸的想法属实正常,在八九十年代,大多数男女都是一到法定年龄就结婚了,二十六七结婚在那个年代确实算晚的。
很多早一些的,都是先办酒席把婚结了,等孩子都生了,才抱着娃去领证,这种情况在乡下比比皆是。
纪挽眉颦着秀气的眉“爸,知人知面不知心,您不要以为他戴个眼镜就真是老实本分的读书人,你看他今天买来的东西,哪有一见面就送小姑娘裙子的?轻浮!”
“还有,他还没参加工作,哪来的那么多钱?他爸每月的工资还没有您多,咱家买个长城电风扇都还要紧巴一个月呢,他们家一出手就是一个多月的工资,爸,您就不觉得有问题?”
杨昌华是副厂长,掌握着厂里的财务和对外销售这一块,这么多年来,他捞了厂子多少油水,恐怕她爸至今都还不知道呢。
纪挽眉一想起这个就痛心。
上辈子,她爸辛辛苦苦为厂子操劳了半辈子,到头来,被狼子野心的杨家父子做空夺权,自己却落得个一病西去的结局。
这一次,她必要让她爸认清杨家父子的真面目,在将来厂子改革前早做打算,以免再次陷入被动。
纪兴国听了女儿的话,也若有所思,但他还是相信老杨的为人“兴许人家想着今天这种场合,买点像样的礼物送给你,你不要想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相亲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纪挽眉此时也看不进去书,况且都是上一世她学过,后来那十年,她还自己去报了个服装设计专业,后来开了个服装厂。
但这都已是前话,如今重生,她什么事都要重新做规划。
但对于纪挽眉而言,眼前最想做的,是去见一见雷霆军。
在她印象中,这时候的雷霆军应该还是厂里的一名普通工人,在车间上班,后来他开车,才被调去跑货运。
纪挽眉见爸爸回屋休息去了,起身说了句“爸,我出去一下。”
说完推开院子门就跑了出去。
其实上辈子,纪挽眉和雷霆军交集并不多,她现在认真回想,也只依稀想起来几个画面。
她每次见到他,他不是在恶狠狠和别人打架,就是叼着烟漫不经心盯着她痞痞一笑。
那个时候,纪挽眉不喜欢雷霆军这种眼里流露出野性,还浑身痞气,攻击性很强的男人。
她基本见着他都是绕道走,离得他远远的。
可后来纪挽眉才知道。
表面看着斯文秀气的男人,并不一定体贴绅士,他很有可能在图谋你家的财产,图你的美色,假装文质彬彬博取你的信任。
而雷霆军这种看着粗糙满身痞气、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他心底却炽诚,正直,重情重义,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底线。
纪挽眉记得,这时候的雷霆军,经常和他那些小弟们聚在厂门口外抽烟,那时候她偶尔来厂里找她爸,就会在厂门口见到那群人。
当时她很不喜欢他们那群人,一群男人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嘴里全是些不正经的浑话。
而此时,纪挽眉再次朝着厂门口走去。
纪挽眉梳着两条长长的黑辫子,身上穿了件紫蓝色的碎花裙,外面披着深蓝色的薄开衫,脚下是一双当时最时兴的白网鞋,被她刷得干干净净。
她这么一路从宿舍大院走过来,沿路就有好多厂弟子悄悄看她。
她还没走近,隔着十几米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台阶上,身材高大,五官俊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