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州见她说不出话,正要故作轻松地一耸肩,狡辩一番。
周舟忽然开口:“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他一愣,看着她称得上温柔的目光,立刻说:“当然可以。”
说完配合地把头压低,伸了过来,献宝似的。头上水汽已经蒸发,干燥柔顺。头顶有点蓬松,发根是粗硬的,发梢却顺滑。后脑勺的头发剃得短短的,顺着摸很柔软,反着摸有点戳手心。
周舟似乎很喜欢这戳手心的手感,痒酥酥的,好像全身的汗毛都跟着立起来。太好摸了,她不由得一双手都覆上去,揉搓着,把他一顶头发都搓得炸毛。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把手拿开。顾从州的问题也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他的脸红透了。
从太阳穴到整个面颊都覆盖上一层绯红,像小孩子偷吃零食被发现后的无措,激得满脸通红。
周舟的侧脸迎着昏暗的灯光,或许是月光,现出一种温和的淡薄的柔情。她一点茫然也没有,看起来倒比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顾从州则全然迷惘了,刚才仿若晕船的感觉又重新劈头盖脸地上来,让他晕晕乎乎的发着愣。放任在海上飘荡着,自愿让她掌握方向,向左也好,向右也罢,予取予求,绝无二话。
他并不清明的脑子像是停止了转动,脸上出现一种沉醉的神气,像是迷失在一望无垠白茫茫的雪原之上,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紧紧拉住她——他的指南针。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到她身边,桌上玻璃瓶里的桂花酒也下去了一大半,他用手臂贴她的手臂,重迭的肌肤开始发烫。
“周舟。”
他轻轻地开口。
“嗯?”
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伤感,“回不去了。”
这不是情侣分手时才会说的话么,他的思维跳跃得未免太快,周舟问:“什么回不去了?”
顾从州把头抵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拿着玻璃杯,另一只手虚握成拳,五指张开,仔细看了一番,出现幻影了。
他嘟囔:“我喝了酒,回不去了。”
“……”
周舟失笑,“没关系,我叫孔恒送你。”
一面说一面把他的手翻转过来,就着月光看了看表,接近10点,音乐会应该快结束了。
“手机呢?”
她伸手去他兜里摸,没摸到,他侧了侧身子,示意:在裤兜里。
她又站起来,去摸他的裤兜,衣服一下一下擦在他的鼻尖上。
他忽然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费了牛劲,终于把手机拿出来,她顺口一答:“洗衣房五毛两包的杂牌。”
她打开手机放到他眼前,“看得清吗?把孔恒的号码指给我看。”
顾从州凑过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忽然被手机强烈的白光晃了一下,他立刻捂上眼睛:“啊!瞎了……”
她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一个找,手机里联系人不多,无非是爸爸妈妈小姨哥哥这一类亲戚,一直划到最后也没有出现孔恒的名字。忽然想起有一天上课时他和孔恒发信息,还把信息内容递上来给她看,想着应该能在短信了找得到,于是返回,点开短信。
不是她故意窥探别人隐私,实在是一点开,一条短信就跳到眼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