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一口气都被他掐断了,手里的泥板也差点摔掉。
而将人抱到桌子上坐着的哈迪斯,又往后飘开几步。他气息粗重,剧烈的疼痛让他神情更加紧绷,只能随手拖过旁边的石椅,直接坐下。
泊瑟芬突然现,她坐的桌子明明比他的椅子高,但是他坐下去的时候,看起来竟然比她还高。
他坐姿挺拔,带着金色圆章戒指的手指,略微用力压在椅子的扶手上。惨白的脸色让他眉间的阴郁感重起来,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感,强势得让人想退避三尺。
就像是檐上那个王座上的无脸神明般,高高在上,俯瞰蝼蚁。
泊瑟芬在心里默默衡量两人的身高差距,现确实不是补钙能追上的。只能再次感叹,有这么好的模样,怎么干的事情那么不贴脸。
哈迪斯指尖磨蹭着石扶手,将石头给磨秃了一层皮,才终于压抑住自己强扑过去的冲动,冷声说:“先将你的名字刻在泥板上,我再告诉你拔箭的步骤。”
说完,冷脸冥王就伸手弹出一根草笔,跟飞镖一样直接戳到泊瑟芬手里的泥板上。
泊瑟芬面无表情看着差点扎到自己手背上的芦苇笔,忍了忍,才说:“不识字。”
对方是个会随时疯的变态,不管怎么样,都尽量别惹怒绑匪。
哈迪斯:“……那按手印。”
泊瑟芬沉默了,她没有按手印,也没有拔起那根杀气腾腾的芦苇笔。毕竟别人随便给个板子让你签名,正常人谁敢签。
说是放她走的誓言,要是欠条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真是誓言契约板,那失败的惩罚呢?对方解释都是一半的,她也只能在赌跟不赌中来回犹豫。
习惯号命令,不习惯解释的神似乎没有遇到过非暴力不合作的对象。
篝火安静摇曳着亮光,两个人同时陷入了尬静的气氛里。
就连几位审判官外加壁画上的侍从们,都动作小心起来,生怕打破了这个诡异的静谧。
终于坐在椅子上的神明,扣破了石头扶手,然后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强调:“那箭让我对你产生了爱情。”
泊瑟芬:“……哦,这样啊。”
是变态之箭吗?一见面就要日夜同眠的爱情。
黑脸冥王:“成功后,我放你回到大地上。”
泊瑟芬:“嗯,谢谢。”
失败的代价是?
冥王:“……”
这天就这样尬聊死了,直接生动演绎了两个陌生人真实的对话场面。
篝火出噼啪的木材燃烧音效,给这个不温馨的环境增添了几分暖度。
泊瑟芬捧着泥板,指尖扣着板的边缘,现竟然抠不下一块碎泥,她也没有继续破坏下去,而是走神一样地看着哈迪斯……身后的大厅承重柱。
敌不动她也不知道怎么动,其实对方就算将她煎煮炒炸了,她也没有力量抵抗,更不要提强迫按手印这种小事。
泊瑟芬在脑子里将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慢慢串在一起,就像是在串一条残缺的项链。
祭祀、哈迪斯、开花、爆的力量……箭。
消失在他心口的金箭吗?
爱情,丘比特。珠子终于连起了几颗,所以那支她差点杀人的箭,是爱神的?
古希腊神话里她对丘比特的形象还是比较熟悉的,一个光着屁股有翅膀的小男孩,射出两颗心连在一块的情人节图案。
泊瑟芬想到这里,手指蹭了蹭泥板,还是决定赌一把对方说的是实话。她刚要问拔不出箭的惩罚,眼前却突然一暗。
泊瑟芬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因为度太快。
连他身上的黑雾都刚追赶上来,飞散在四周,又凝聚成外袍再次披上来。
泊瑟芬像是才感知到自己命运的兔子,耳朵都来不及缩起,就被人提起来扔到油锅里炸了。她的手,被对方滚热细腻的手掌包裹住。
轻而易举,她的手已经被强迫压到泥板上,微湿的黏糊感烙印到皮肤里,一个清晰的手印在上面出现。
刚刚还在想怎么不强迫按手印,结果还真就这样按上了。
泊瑟芬呆滞了一下,手指下的泥板像是有了生命,手印开始变化。
一个名字,一笔一笔诞生在手印里。
源于“主流”
外的誓言支流,不管是水还是泥土,都是混沌诞生,大地初始的时候就存在的。不管多古老的神名,都能承受得住。
哈迪斯按着她的手,看着烙印下的手印消失,又变成字的线条蜷缩到她的掌心下,组合成她真实的名字。
而泊瑟芬想要弯曲手指,都没有方法,那只该死的手掌太有力了,好像轻微一用力就能掐碎她的手骨,她终于忍炸了脾气,气喘着用生疏的语言喊了声:“放手,哈迪斯。”
失去控制的呼吸,带出的名字有明显的送气音,愤怒的情绪毫无掩饰。
她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哈迪斯听到胸口传来更剧烈的疼痛,但是身体里流淌着却是能让人失去知觉的眩晕感。在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前,汹涌的情感已经俘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