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掀开,桑葚踩着雪进来,她披着件白色斗篷,领上有一圈毛领,像是狐狸毛,瞧着就暖和。
她立在那,身后的门帘被缓缓放下,将外头的冷气隔住。
可屋内虽然有地龙,还烧着炭火,这刻却冷的冻骨头。
“他在西厂的时候有李海德护着,他在宫中的时候,有皇贵妃护着,皇贵妃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我早就想杀了他,可每次总是杀不了他!早知如此,在那天晚上我就该杀了他!”
“小人得志,心胸狭窄,卑劣无耻,无比恶心!”
桑葚字字句句如同剜心的刀子,一又又一刀剜在她心上,更是剜在了娘娘身上。 范照玉微微叹息,“六福在西厂做事的时候,是李海德的相好,你只是一个番子。他去了皇贵妃跟前,可是皇贵妃的父亲是赵邝的老师,就算你要处置六福,也得问过皇贵妃的意思,问过万岁爷的意思。有些时候,宫里头也没那么好杀人,我们要权衡利弊的太多了。”
“那我们就等皇贵妃的孩子生下来看看,看看她是否还能稳坐皇贵妃这个位置。哦,或许不用等到那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皇帝已经死了。”
范照玉拧着眉,“你还是那么做了。”
“并且,我要扶持赵祯继承大统。至于幽王,只有死路留给他。我今天过来,是来通知二位,请二位提前做好准备。到那个时候,将会是新的大越。”
听到桑葚的这些话,范照玉与言丙皆为惊叹,他们斟酌再三的决定,没想到桑葚一早就想到了。
赵祯继位,幽王必须除之。
言丙看着桑葚,想起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如今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看得清楚,她从来就不像一个奴才。
而是矜贵的主子。
范照玉从椅子上起来,跪在桑葚脚下,低眉道:“殿下的意思,便是臣的意思。臣愿意做殿下的一把刀,杀尽不屈服的人。”
言丙紧跟着跪了地,拱手道:“微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是一株橄榄枝,更是投名状。
朝堂波诡云谲,变幻无常,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是赢家。
“很好。本宫不会亏待你们。本宫既然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就一定会还郑家一个清白,让武忠千刀万剐。”
桑葚看着跪倒在脚下的两个人,他们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一个是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他们拥有的权利、人脉,是要紧的。她如今掌握着东厂的权利,亦是强有力的后盾。他们联手,没什么做不到。
“夜深了。”
她看了看言丙,“请言大人随我去宫中一趟,有些事情,今日该了结了。”
宫人们在阶下扫雪,寿安宫里头还是那么冷清。
豫嫔匆匆忙忙的进来,帘子还没掀开,就听见阿单玉说话的声音了。
“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阿单玉攥紧拳头,眼睛里冒着火,不过想想狗皇帝也没几日活头了,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