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话音一落,厅内众人面色微变,唯恐主人家斥责,他们正猜测着,便看到阮绾起身朝着青棠走去,眸中含泪,瞧着颇有感慨。
阮绾走到青棠身侧,拉过青棠的手,柔柔道:“青棠姐姐,对不起。”
原本是前世该说的“对不起”
,如今才宣之于口,青棠微愣,正要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睛,然而隔着盖头,她只隐约看到她朦胧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好似瞒着自己什么事,却又无从说起,虽然疑惑,但青棠也并未深想,只当是自家姑娘以为亏欠自己才说的这种话。
“姑娘,您说什么傻话呢,您哪里对不起奴婢?明明是奴婢对不住您,没有一直陪着您!”
青棠声音哽咽,几欲落泪。
阮绾闻言,连忙道:“别哭,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要当一个美美的新娘子,若哭了就不好了!好了,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言罢,她将青棠的手交到兴文手里,催促着,不给青棠说话的机会。
青棠正要开口,此时奏乐声起,将她的话语掩盖其中,兴文牵着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青棠微微侧目,朦胧间,她好像看到自己满身是血躺在自家姑娘怀里,满目的红。
然而下一秒,便听得兴文低沉的声音道:“棠儿,别怕,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青棠回神,回握兴文的手,含着笑意应了一声,眼前的景象只是红盖头,以及低头时看到她和兴文交握的手,在无其他。
也许是她看错了,明明如今她嫁了人,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呢?青棠将此事抛在脑后,跟着兴文除了沈府大门。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离开,阮绾看着青棠上了轿子,伴着奏乐声而去,此时此刻,终于松了心神,身子一软,突然便朝着身后摔去。
沈二爷见状,心里一提,一个箭步跨到少女身后,将人抱在怀里,面色紧张道:“绾绾!可是不舒服?”
阮绾靠在男人怀里,眼皮子只觉得沉重,总觉得好像这一觉睡下去,从此就不会醒来,她多想这样,不必承受良心的谴责和煎熬,可她还要等着沈二爷高中状元,才能离开。
“二爷,二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
阮绾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费力睁开眼,眼前一时是男人温和焦急的目光,一时又是前世她临死前的光景。
两种场景交错,她一下子就乱了神,喃喃低语,其他人没听到,可沈二爷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对不起,可她为何会说对不起,她又害了他什么?
第94章
天气越发冷了,室内就算烧着碳,也抵挡不住入骨的寒风,北风呼啸而过,窗棂簌簌作响,平日里这样的声音,一定会将阮绾吵醒,然而这两日,阮绾睡得深沉。
准确来说,她昏迷不醒足足有两日了。
沈二爷冷着眉眼,坐在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抚着少女苍白的脸,忧心如焚,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阮绾会突然醒不来。
沈听禾也坐在一旁,神色焦急,她不仅担心嫂嫂,也担心兄长,自家兄长已经两日两夜未曾合眼了,如今胡子拉碴,看着憔悴极了。
兄长请了京中有名的大夫给嫂嫂诊断,查不出任何病因,昨日他又给静南王世子递了封信,想请太医过来给阮绾看看,方才王府那边的人给了回话,说太医马上就到了。
她千劝万劝让兄长回去休息,然而却是没用,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兄长如此珍视一个人。
沈听禾看着兄长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膳食,叹了口气道:“哥哥,你好歹用些东西,到时若嫂嫂醒了,你又出什么事,这可怎么好?你又让她担心么?”
沈二爷闻言,面上终于松动了几分,沈听禾内心松了一口气,果然提起嫂嫂才有用,她继续道:“嫂嫂如今病了未醒,若她知道你不吃饭不睡觉,心里一定会难过担心的,你只有好好照顾自己,才能照顾好嫂嫂!”
沈听禾话音一落,此时青棠伴着寒风匆匆而来,急急道:“二爷,顾少爷来了,如今正在书房里等着您。”
“哥哥,趁着顾大哥来,您去歇一歇,别老是绷着一根筋,容易伤神。”
沈听禾连忙开口,她就怕兄长也昏了过去,到时沈府可真就是内忧外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