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毕,张显心下了然,他思虑一二,使了个障眼法,变作一名游方道士,走到一位官人面前,道:“这位官人,贫道起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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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半睁双眼,看见张显一身打扮,头插木簪,身着道袍,道:“你这道士,莫非看见榜文,前来祈风降雨的不成?”
张显闻言,哈哈一笑道:“贫道游方至此,见此地民生凋敝,久旱无雨,恰好我腰间这只葫芦装了不少雨水,正好送于尔等,攒下些功德。”
那官人站起身来,喜道:“你话当真?这榜文一揭,若是无雨降下,县老爷可是不会轻饶了你。”
张显微微一笑,道:“敢问官人,你要多少雨来,恁般大惊小怪?”
官人道:“只要一尺甘雨,高低俱足了。”
张显把袖一摆,道:“若要倒翻江底,掠尽海岸,这还费贫道几个时辰的功夫。只这点点雨水,有何难哉?”
言罢,便一把扯下榜文,塞进怀中。
官人面色一喜,连忙使唤一旁的冠带者回府传话,又亲自将张显引至县衙,却见此地县令早已亲身候着了。
一番寒暄,叙过名讳,县令淳于厚问道:“约莫几日之内,可以致雨?”
张显道:“贫道早上施法,便能早上有雨,晚上施法,晚间自有雨至。”
淳于厚道:“先生好大口气,却不知还用着甚法物?下官好预先准备。”
张显笑道:“并不用些什么法物,贫道见北门外已筑有法坛,收拾一番,便能用了。”
淳于厚道:“这却容易!下官今晚吩咐停当,先生暂住公馆一宿,明早登坛便了。”
张显随人至公馆安歇,早晚酒食,自有本馆人供应。当晚,淳于厚便吩咐下去,将北门外法坛打扫洁净,铺设齐整。明日五鼓都要先在坛上伺候,迎接法师。又吩咐吏役标拨官轿一辆,到公馆去伺候法师起身。
次日东方渐亮,公馆衙役正欲请张显上轿,却里外不见人影,不由得慌了神,连忙回禀上去。
淳于厚闻此,心下大怒,正欲下海捕文书,却又闻下人禀告,说是张显早在北门外法坛了。
他心下一惊,连问公馆衙役道:“尔等几人,可确见法师不曾出门?”
衙役连连叩头,赌咒誓绝无虚言。见此,淳于厚心中又喜又怕,踌躇一二,还是唤人备马起轿。
北门外,张显看这法坛甚是高爽,四围树木成林,香案上摆着各色法器,更有五条五色纸龙,浑身涂抹着五色鳞文,中间大大架起个油布凉幔。
少顷,他便远远望见淳于厚乘着一顶青纱幔的凉轿,四抬四绰,打着青罗伞行来。
张显想了一想,唤了个一旁候着的小道士来,命他伸出右手,道:“你见了县令大人,便传我言,请其快来迎雨。如若迟疑,开掌为信,万万不可中途开看。”
言罢,他捻个法诀,在道童手心中又虚画个符形,急教握紧拳头,便令其赶去。
小道士赶到淳于厚轿前禀道:“法师请大人快来迎雨。”
淳于厚抬头看了看天,道:“这般大的日头,一点云气也不曾生,如何有得雨来?”
见此,小道士把拳头放开,忽然一声霹雳,从掌中起,轿杠震得平断。吓得众人掩耳不迭,面如土色,淳于厚直跌出轿来。众人七颠八倒,连小道士也惊呆了。
众人吃了这一番惊恐,不敢迟慢,此时只得左右扶拥步行到坛。一面差人回取轿马,一面到法坛伺候。
张显轻轻一笑,问道:“大人何不乘轿来?”
淳于厚将雷震轿杠之事说了,道:“先生原来有此神通法术,今日祈雨不难,乃万民之有幸也!”
张显不语,自腰间取下葫芦,摆置案上,又教淳于厚焚香祷拜,他暗暗捏了法诀,把葫芦口拨去,只见坛前突起大风,一股烟气从葫芦中出,被风刮起,直透九霄,布成一天浓云。
他剑指而上,敕道:“甘霖一尺,降!”
只须臾间,闪电乱,雷声激烈,拳头般雨点落将下来,顷刻大雨如注。
众人立在布幔下,但布幔架在高阜,免不了上漏下湿,四旁又无遮蔽,众人将桌椅都侧下遮雨。正在忙乱之际,却见金蛇乱掣,霹雳连声,不离法坛,只在众人左右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