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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书吧>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宴闲讲的是什么 > 第46页(第1页)

第46页(第1页)

  英国公府里,黎明即起练枪的言淮,一身杀气腾腾。

  单看那一招一式奔着要人命去的凌厉枪法,便知平南小将军满腔里剩的,惟有怒火。

  恼恨梅鹤庭还在其次,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罢了,在他枪下都走不过一个回合。

  他恨的是自己对阿姐的病症束手无策。

  半个月过去,从南疆带回的郎中巫觋也好,奇药偏方也罢,经验证竟没一个顶用的,越想越令人心焦。

  城东旗亭,曾经心仪长公主而不得的公孙俊彦们,得知昭乐殿下重回自由身,一个个大清早的就跑来借酒浇愁,捶足顿胸骂自己,蠢材蠢材,为何就不知多等几年!

  城北护城河沿岸,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正在足狂奔。

  那是东大学士柳家的孙子,当年对昭乐长公主情根深重,参加长公主与梅探花的婚宴后,失意之下立誓终身不娶,从此暴饮狂食,生生从一介清俊小生吃成了燕北壮汉。

  今儿一早,这位柳郎君陡闻喜讯,捶床狂笑数声,慷慨激昂道自己的机会又来啦!当务之急,自然要先减去一身肥膘,衣冠而出,家人拦都拦不住。

  这桩笑谈传到城东宜春坊,将杨珂芝、李梦鲸、傅芳芳、傅园园等一众约好为长公主摆二春酒的好友,笑痛了腹肠。

  一件说不上体面的事,莫名成为永淳三年四月暮,轰动京畿的头等舆情,尘嚣杳杳,物议喧天。

  连少帝宣长赐也不能免俗,升座前在两仪殿中饶有兴地问:

  “他果真撕毁了玉牒抄本?”

  黄福全躬身为皇帝整理腰上的黄龙玉鞶带,陪着笑道:“板上钉钉的事,这位大人便撕了全洛阳城的纸,也改不了宗府供在太庙的玉轴不是,只是这行径,未免狷狂不敬了。”

  少帝轻哼一声:“他若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便是姑姑话,朕也不敢起用这么个薄情人。”

  “黄福全,依你看,梅少卿是悔了么?”

  黄公公摇头说老奴不知,而后似模似样揩了揩眼角,“殿下啊殿下,先帝爷在世时最疼惜的姊妹,就属昭乐殿下了……便是奴才一想起也心疼,昨夜长公主府又秘召了太医,这程子不知道怎么样呢。”

  皇帝腮骨一棱,眉宇间透出少年自有的刚毅与威仪,召进中常侍高让。

  “今儿朝会上,何人为梅长生说好话,何者弹劾梅长生不敬宗室当贬谪,又有谁趁机翻出长公主回护废王焘的事扒小肠,给朕一记清楚!”

  皇姑姑既然有意闹出这么大动静搅浑京城的池水,只为钓出庶尹百官的表里春秋,那么他可得看个仔细。

  不能辜负皇姑姑的一片苦心。

  *

  那头朝会还没散,长公主府的门房已成为比西市还热闹的集会。

  一早晨的功夫,各府各坊向重归孑然身的昭乐长公主递进的邀请帖子,足足摞了半尺来厚。

  泓儿和澄儿双脸匪夷,将满捧的笺子呈到殿下跟前。

  只见镶边泥金笺、漂碧压花笺、秋水瘦金笺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一张乍眼的大红双囍帖子混迹其中。

  那上头具署九个大字:柳生敬慕长公主妆鉴。

  “真好鲜。”

宣明珠睡眼本饧忪着,生生被这堆帖子给闹精神了。

  她的气息略较昨晚安平,端着葵口小青花呷一口龙眼汤,趿着软舄在榻边拆帖。

  想起一桩事,没抬头问:“他还在外头呢?”

  泓儿知道问的是谁,回说:“寅时末被姜瑾叫走了,听说是有案子。”

  宣明珠哦了声,望着手边的各色请帖,忽忍不住噗嗤一乐。

  “怎么跟唐僧逃出了蜘蛛精魔爪似的,瞧瞧,本宫一撒手,人缘都变好了。”

  澄儿“啊”

了一声,“敢情咱们长公主府是盘丝洞呀?”

  泓儿踩了澄儿一脚,“可胡说,咱们殿下是紫金莲座上的琉璃菩萨呢,天生面色喜,眉妆一点红,一睇一笑皆为杨枝甘露。”

  “可别,”

宣明珠直嫌肉麻,指缠梢轻笑,“菩萨不动凡心,我动。我说孩儿们,姥姥的盘丝洞空了,是不是该张罗着采补点儿阳气进来呀?”

  自己的家私被天下闻,她犹有闲情戏谑,更妙身边有个澄儿捧场,觑脸问主子,“殿下您想怎么补?”

  宣明珠轻弹丹蔻,哼笑两声儿,怎么补?

  昨晚上横竖睡不着,她从朝堂巨细想到儿女情长,迷瞪瞪之际灵光一闪——活到这地步,天大地大我最大,横竖还立什么牌坊?

  这一世旁的都足了,唯有一桩,从小到大处处比不过她的小六,光驸马就降了仨,还有各色面不一而足。

  没道理她岁数活不过那个蠢虫,见识也没她广,风月史还不如她出彩。

  昭乐长公主是什么人呢,五岁出入教坊司,十岁扮上男装学人家掷金捧角儿。结果那待价梳拢的魁一见她,笑靥生香,断言此子五年后必是冠盖风流,生生为她守贞到二十岁。

  这件奇事,一度成为上京诸秦楼乐坊的一桩笑谈。

  那时九皇叔还未遁入空门,手遥江山扇,弹着她的额头揶揄:

  “我看浪里白条不是旁人,就是你宣明珠。真是江湖浪里过,滴水不沾身,哄了多少男女为你这个冰雪心肝的痴意一片。”

  这样的长公主,会在风月之事上输人一等?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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