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川和谢姑娘有了萍水相逢的情谊,两人便一道离开。
谢姑娘反复研读了许青川新做的那首诗,最后摇头道:“确实是许兄技高一筹,诗文朴实无华,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我那首诗与你的一比,矫饰太过了一些。”
许青川闻言自然道不是,“你那首诗情真意切,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我不是自谦,今日得胜当真只是侥幸。”
谢姑娘听着忍不住笑起来,“我们两都觉得对方的诗更好,不若平时得空再一起推敲切磋?”
许青川有些犹豫,谢姑娘便又道:“我看许兄和食为天的掌柜伙计都相熟,往后我写好了诗文就送到此处,许兄帮着指点一番可好?”
食为天的人自然是再牢靠不过,不会走漏风声,影响了对方的名誉。
许青川扪心想了想,今日食为天办这雅会,说的就是不拘性别,只论才情。他既然来参与了,怎么又能因为性别而放弃一个志同道合,可以切磋文技的同好呢?
所以他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约好每过一旬就送自己的新写的诗文来。
后头两人便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成了笔友。
一开始两人不算熟稔,便就只讨论诗文。
但再厉害的文人也不可能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能写出新东西,于是书信上便多了其他的。
许青川在翰林院里任值,得了空就在修攥一些典籍,他书信上便多了一些最近的读书心得。
那位谢姑娘并不觉得沉闷,每次听他说完哪些书好,都使人能寻找一番,若寻到了,下次的回信中便也会附上她自己的体悟。不过她那边好像条件十分有限,许青川推荐的书,她十本能得一本就算不错。
偶尔谢姑娘也会聊一些她的心得,或者她最近新尝到了什么好吃的,推荐给许青川去尝试一番。
不过这位谢姑娘的行动轨迹似乎有些单一,她推荐的吃食一般都是食为天的。
许家和顾茵王氏走的那么近,许氏母子自然也是食为天的常客,所以那边的吃食在谢姑娘推荐之前,许青川早就都吃过了。
当然他也不会直接那么说,通常也会再去信点评一番。
书信有来有往,两人渐渐熟稔,意外地志趣相投,颇能聊得来。
但两人也都克己守礼,只聊诗文、书籍与美食,更不曾使人去打探对方的身份,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便是这般。
新年伊始,顾茵和王氏从许氏那里听到了好消息。
许氏悄悄对着顾茵和王氏道:“那毛小子以为我不知道呢,可我看他每过一旬就往你们酒楼跑,还当酒楼里推出了什么新东西,把他给迷住了呢。后头有一天我正好路过,去问了一嘴新出了啥好东西,听周掌柜说了才知道这小子交了个笔友。”
许青川和谢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出来对方是女扮男装,周掌柜那些人精子就更别说了,一打眼,都不用仔细瞧就能分辨出来。
若旁人来问,周掌柜肯定不会说,但许氏自然不同,而且周掌柜看着最近许青川和谢姑娘书信来往频繁,从第一个月的一旬一封,到了后头五日一封,怕是好事将近,所以便都如实相告了。
许氏为人开明,且对许青川有信心,想着和他说得上话的姑娘该是知书达理、光明磊落之辈,同样很有默契地没再让人打听那个姓谢的姑娘。
到了过年前,许青川休沐在家了,突然有些不对劲——有时候许氏去书房瞧他,看他拿着书定定的出神,见她进来才翻过一页。
母子俩促膝长谈了一次,许青川并不瞒着,就说一开始真的是君子之交那么相处,后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过去近两个月通信习惯了,而年头上家家户户要忙,谢姑娘没抽出空来写回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知道归知道,他这几日总时不时出神,看到好看的书想告诉她,吃到好吃的东西也想告诉她。
最后许青川顿了半晌,放下手中的书,又道:“我和谢姑娘坦坦荡荡,来往书信就算展现在人前,也没有半点让人心虚的东西。娘若不放心,可以检查我们的书信。”
自己生出来养这么大的儿子,许氏能不了解?再放心不过的。
她摆手说不用看他们的信件,但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一些。
家里没有亲朋好友可以分享这个好消息,许氏按捺不住,就只能私下里和王氏顾茵婆媳俩说。
说完来龙去脉,许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们是十一月相识,现在才两个月,且没谈过什么风花雪月,我寻思着再有几个月,俩孩子感情稳定了,之后就催着青川和人家姑娘挑明,到时候咱家就能办喜事了!”
谢这个姓氏在京城高门大户中不多见,顾茵有印象的,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云阳侯府一家。
不过云阳侯府是几代以前就钟鸣鼎食的世家,听说阖府上下没有一个白丁,而他们家的女孩则更是循规蹈矩,自小熟读女四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