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让孟凛靠在自己肩上,他几口气稳住了呼吸,“陈玄。”
白烬在门内道:“孟凛今日不去当值,你让人去宫里给他告个假。”
陈玄在门外一愣,他才刚被孟凛教训了他昨日听白烬的话,一时就有些踌躇了,但他想到孟凛也在里面,一时就咬牙道:“属下领命。”
孟凛眼中有些波光潋滟的意思,他一闭眼,心里又骂了句陈玄不听命令,但他被白烬捞起来,又有些狼狈的模样,由此还有些羞愧。
“以下犯上。”
白烬在孟凛脑后轻轻笑了声,“公子可还想我做你的属下?”
“……”
孟凛像是流年不利阴沟里翻船,他呼吸不稳地说了句:“放肆。”
“不敢放肆。”
白烬半抱着孟凛往屋里走,扶他坐在了书桌前,“但还得放肆一回。”
对着孟凛略带点疑惑的神情,白烬在桌前铺开一张纸来,又拿过砚台上的墨,“此次南下淮北,为的是淮水一线的疫病,还请公子受我胁迫,如何都动一动笔。”
孟凛心知肚明,白烬是在问他治疗疫病的方子了,但他手间停顿,很是正经道:“我若没有猜错,六皇子新婚燕尔,这次南下治理疫病的应当是齐恂,倘若只是他还好,但是你也去了,这事可是他的主意?”
“没错,这旨意是他向陛下提及。”
白烬一边替孟凛研墨,“我也明知他不安好心,这一趟怕是想要对我不利。”
“齐恂很是会颠倒黑白,倘若这方子由你拿出来,旁人空口白牙诬陷一句你贪功冒进自导自演,你又方才从岭中回去不在京城,若是集上人证物证……”
孟凛忽而口不择言:“你父亲当年……”
孟凛出口了又后悔,“白烬我是担心你……你我相聚如此之远……”
“我知道。”
白烬研墨的手停了下,但他的神色并未改变,“还未到淮北,齐恂就已经对我下手了,若非林归跟在我身边,今日身染疫病的就是我。”
孟凛的眉头一拧:“那林归如今……”
“我将你给的药让他服下,只是我离开之时他并未醒来。”
白烬另说起了那日情形:“那日天寒林归受凉,我将方才到手的棉被给了他,那棉被是太子手下去采买,林归不过盖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足上起了疹子。”
孟凛将事情往下想,有些气道:“如此恶毒的蠢事,你若是一病不起,军中你先染了疫病,不仅要将你此行的功劳撇开,还要怪罪你延误时机治你的罪,再者你昏迷不醒,怕是还要让你真的一睡不醒。”
“是。”
白烬低下头继续研墨,“林归不仅替我染了疫病,如今怕是还可能遭遇刺杀,好在有楼远在场,我还用了你留在淮北的陈羽。”
“但我确实……要早些赶回去了。”
孟凛张嘴要说的话忽然被一句“回去”
堵在喉间,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珍视地多看了几眼白烬磨墨的动作,这是白烬第一次给他研墨,孟凛拿起了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