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前面摆了好些桌子,男男女女分桌而坐,各自聊天打。早上用来爆孛娄的鏊子已经拿下去了,现在架了一口大锅,锅里炖的是猪头和鸡肉,旁边还放着个小炉子,是顾母从家里拿来的,上头的锅子里煮着羊头。
炖猪头的底汤也是顾家的,如今天气不算热,卤肉汤上头有那层油密封着也没坏,味道香浓,用来炖猪头最好。
肉的味道顺着热气飘出来,空气中尽是肉香气,小孩子在旁边的空地上捉迷藏,只要静静听哪里有吸气的声音,过去准能抓着人。
女人们这边虽然热闹,但却时时在注意着火。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村长婶撸起袖子,拿着两个大笊篱将切成两半的猪头和鸡捞出来。
稍稍放凉后,将猪头肉切成薄片,配上一碗蘸料,给各个桌子上都上了一盘。
羊头是清煮的,趁热脱了骨,混合着卤好的鸡,切成块,错开摆到一个盘子里,红白相间的,看着还挺好看。
当然,光有这些是不够的,她们还煮了土豆和红薯,烀了白菜,拌了萝卜丝,反正每个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村里人都吃了午饭,自然是吃不多,饭过三巡,村长拿出了他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老酒。
“老嫂子啊,这第一杯酒,我敬你。”
酒杯里倒得满满的,村长的孙子顾海端着酒盘子,恭恭敬敬地将其递给顾母。
“他叔啊,你这是干啥?”
顾母这般说着,也还是站起身,端着酒杯,敬向村长。
“这第一杯酒,我敬嫂子你生了个好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因着你们,我顾家村才能有这般富贵。”
他们如今的生活,在沈楠这个现代人看来还是穷,可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质的飞跃。
去年是因为顾三郎收了他们的皮子,他们才有钱过个好年,而如今,他又解决了他们的种子问题。
三郎说了,今春把种子借给他们下种,秋收后,他们按借他们的量照数还了就是。
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万一收成不行,可能村民还会怪种子不好,顾母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民,不可能不懂,可她还是让三郎干了。
这说明啥,说明她想着村里,想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
“是啊婶子(嫂子),这第一杯酒,合该得敬你。”
众人以水代酒,端起碗来应和着顾福。
“好,那我就喝了。”
顾母见众人这般真诚,自知推辞不得,倾杯将酒撒了一半到地上,算是敬祖宗,剩下的,她仰头一饮而尽。
村长紧随其后,然后,他将杯子放进盘里,顾海又满上,跟着他爷去了他三叔跟前。
“三郎啊,这第二杯酒,叔敬你。”
顾三郎是男人,村长也不必巴巴地解释,看他端起酒杯,上前碰了一个,“干。”
千言万语,全在酒里。
这村长要敬的第三个人,自然就是沈楠。